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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姜也南重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是牧颜这几年来想都不会去想的。</p>
  餐厅的灯光像是从水晶里投射下来的,姜也南的脸在这种灯光下显得异常立体,眼窝深邃鼻梁挺拔。他往下看着,长长的睫毛漫不经心耷拉在眼睑上。</p>
  牧颜偷偷去看,余光包裹着姜也南。</p>
  那曾经是他憧憬的人,也曾是他的噩梦。</p>
  他们都是跋山涉水的人,爱是山,欲是水。走出了万里,相隔了万里,似乎永远都回不了头了。</p>
  璨璨吃火锅吃到一半就困了,在沙发椅上趴着睡。牧颜喊了他几声,他“唔”了一声,勾住牧颜的手臂,小声说:“爸爸,我困。”</p>
  姜也南看了一眼还剩下的菜,把牛肉都涮了进去,对牧颜说:“牛肉吃完了就走吧。”</p>
  牛肉几乎一烫就熟了,把肉吃完后,姜也南关了火。牧颜把璨璨抱起来,姜也南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我来吧。”</p>
  璨璨长大了不少,牧颜现在抱起来已经有些吃力了,但姜也南抱着璨璨好像还挺轻松的。</p>
  他刚刚已经结过账了,他们从店里出来,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抬起头能看到半弯的月亮。</p>
  牧颜想起他们在芬兰的时候,两个人躺在床上,透过窗户,月亮挂在半空,月光流淌过他们的身体。姜也南的脸被那一层银辉笼罩,好看得不真实。</p>
  走到了车库里,姜也南手里还抱着璨璨,就让牧颜帮自己拿一下裤子口袋里的车钥匙。</p>
  “就在左边的口袋里。”</p>
  他穿了一件灰色的毛衣,侧过身,牧颜犹豫了几秒靠近他。手碰到裤子的布料,他低着头,把钥匙拿了出来。</p>
  牧颜拉开后车门,看着姜也南小心翼翼地把璨璨放进安全座椅里,随后轻合上门。</p>
  姜也南转过身,见牧颜没动,他靠在车门上,手放在背后,他问:“怎么了?”</p>
  牧颜摇了摇头,可却还是没有走动。</p>
  姜也南疑惑地看着他,车库里昏昏暗暗,一辆车从他们身边驶过,姜也南拉了一下牧颜的手,“小心。”</p>
  牧颜撞进姜也南的怀里,头扎在他的胸膛,一声刺耳的鸣笛,一串凌乱的呼吸。</p>
  牧颜不敢抬头,他嗅到姜也南身上的气味,还是和以前一样,淡淡的像是沉木香。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哭。</p>
  姜也南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如今这场梦醒了,他睁开眼,除去心口微薄的惊颤,竟然还能感觉到梦中那些细枝末节的温柔。</p>
  姜也南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他的暴戾冷酷,那些曾施加于自己身上的痛苦,全都源于他生病了。</p>
  不止一次,牧颜心里唏嘘,觉得命运在愚弄自己。</p>
  他们曾彼此那么爱对方,可是爱到最后,方法错了。</p>
  “牧颜?”姜也南抬起手,手指插进牧颜的发丝间,慢慢捧起他的脸。</p>
  姜也南脸上的困惑触及到牧颜发红的眼眶后变成了讶异,他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去问。就听牧颜说:“你的新书……能和我说说吗?”</p>
  第38章</p>
  那天晚上大家应该都是失眠的,牧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房间里的窗没关,微冷的风吹进屋内,窗帘轻轻摇摆,牧颜把被子盖在脑袋上,想到在车库里自己说的话。</p>
  他心里小声哀嚎,捂着脸在被子里滚动,竟然说了那样的话,不知道姜也南会怎么想。</p>
  牧颜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床头柜上的杯子里没有了水,牧颜拿起杯子朝厨房走去,倒了一杯凉水一口气都喝完了。</p>
  凉水下肚,心里的燥气消了不少,牧颜又倒了一杯水,拿着马克杯往房间走去。路过璨璨的房间,他轻轻推开门,走进房内,站在璨璨身边,替他把踢掉的被子盖好。</p>
  他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一闭上眼脑袋里就好像有一列火车四处穿梭,他还是睡不着。牧颜一股脑坐了起来,打开灯,翻出床头柜里的书。</p>
  是他上次在书店里买下的书,看了一部分后就被放在了抽屉里,他一直记得这本书在这个地方,可……就是不愿打开。</p>
  房间里的灯在黑夜里亮起,暮色沉沉的海水被风推到了沙滩上,姜也南躺在沙粒上,看着那扇亮起来的窗,睫毛轻轻抖动。</p>
  他每次睡不着时就会来到这片海滩,在能够抬眼就看到牧颜窗户的位置,守上一整夜。</p>
  那盏灯从夜半亮到了凌晨五点,牧颜看完了整本书。再看一遍,他发现自己还是很喜欢姜也南写的书,他靠在枕头上出神,想了很久,从床上起来,走到窗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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