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柏和颜悦色地点点头，作出评价：“看来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这是好事。”他往椅背上一靠，忽然提议：“杨先生，不如我们来谈谈关于我这个儿子的事。你说你和他认识的时间不短，那你了解他吗？”</p>
杨坚实在捉摸不透对方想做什么，严柏的这个问题他一时也答不上来，便不耐烦地扔出一句：“我了不了解，严礼之自己最明白。”</p>
这句颇具火药味的话却没有惹怒严柏，对方的眼里甚至浮起一丝笑意，却让人愈发察觉到他的冷淡。严柏道：“礼之从小就在我身边长大，天底下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你应该知道礼之还有两个兄弟，他们都很能干，能力一点都不亚于当年的我，但是我仍旧打算把家业交给礼之。”</p>
他等待了一阵，见杨坚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继续说下去：“我这三个儿子，只有礼之最像我。无论是作为我的儿子或是我未来的接班人，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让我失望过，杨先生，我可以直白地说，礼之是我的骄傲。”</p>
杨坚不由自主地看向对方，发现此时的严柏目光分外温和，并非是故作煽情来打动自己。这个认知让杨坚心中无比烦躁，他把手指关节按得劈啪作响，几乎猜得到严柏下句话要说什么。</p>
“杨先生，你和礼之还年轻，很容易把一时的冲动误解为爱情，这我可以理解，我也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严柏微微一笑：“但是冲动终究不能维持一辈子，你说对不对？”</p>
被他用一幅胸有成竹的表情盯着看，杨坚冷笑一声，认真而坚定地反驳：“我和他都不是一时冲动，我们都是成年人，这种事还是分得清楚。”</p>
严柏吃了个瘪，面上的笑意有一刹那的凝固，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寒声开口：“不是冲动又怎样？你以为和我说爱情我就会网开一面？”</p>
“为什么不会？”杨坚反问。</p>
严柏轻晃着手里的茶杯，慢悠悠地说：“因为你们不合适。”他看着杨坚，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我不允许我的儿子的伴侣是个男人，还是个对他的事业毫无帮助的男人。杨先生，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有不少人做梦都想把他的女儿塞进严家，这些人的条件都要比你优秀，但我还是没有答应，你知道为什么吗？”</p>
他似乎并不想知道杨坚的答案，自顾自地接道：“因为他是我的儿子，他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p>
杨坚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他感觉自己已经把这辈子的好脾气都花在了这次交谈上，努力维持心平气和的语调问：“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想法？”</p>
对方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他的想法？等他以后娶妻生子，有一个圆满的家庭后，我想他会感谢我现在的干预。”严柏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你坚持要和礼之在一起，让他继续抵抗我，也没有问题。但从今以后我会收回他手底下的所有权力和资产，把他逐出家门，不会再给他任何白手起家的机会。我既然有能力培养礼之，当然也有能力毁掉他。”</p>
严柏的这几句话就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狠狠地刺入杨坚最抵抗不住的地方。他倏然起身，动作激烈得险些带翻身前的杯杯盏盏，无比愤怒地骂道：“你疯了吧？他是你儿子！”</p>
“正因为他是我的儿子。”严柏纹丝不动地坐着，对他的愤怒不以为意：“一个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只顾着追求一文不值的爱情，连亲生父亲都可以忤逆的儿子，我为什么不能给他一点教训？”</p>
听见对方这几句话后，杨坚才醒悟过来，严柏这次根本不是来找他谈条件，对方只是向他宣判这个结果。今天严柏所说的一切也不是在吓唬自己，杨坚相信他会说到做到。</p>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慢慢紧握成拳，指尖忽然触到自己手心薄而坚硬的一层茧。</p>
杨坚无端想起前几天晚上，他亲吻过的严礼之的手指。它们每根都白皙莹润，没有留下半点时间的痕迹。这样漂亮的一双手，理应是被妥妥帖帖地供养着，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仍然同现在一样。</p>
此刻他就像是个眼巴巴的穷小子，偏偏看中了珠宝店中价值连城的那块珍奇，他可以带走它，让它属于自己，但自此也会让珍奇埋没在灰尘与泥土里，成为一块黯淡无光的陶瓷片。</p>
长久的沉默过后，严柏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道：“杨先生，现在选择权在你的手上。无论你作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遵从你的意愿，还请尽快给我一个答案。”</p>
杨坚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憋屈过，他知道自己输了。严柏早就清楚他赌不起，也狠不下心，才会抛出这个手段来胁迫他，让他根本没有抗争的余地。</p>
如果严柏要对付的人是自己，那对方怎么做都无所谓，杨坚可以眼都不眨地和他反抗到底。</p>
偏偏接受惩罚的是严礼之。</p>
他疲惫地叹息一声，低声问：“你想要我怎么做？”</p>
严柏终于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心情显然十分不错，难得真心实意地开口：“只要你能和他分手，我就心满意足。杨先生，作为一个父亲，我非常感谢你。”他思索半晌，又补充道：“作为谢礼，我可以给你一些补偿，无论数额多少我都无条件满足。”</p>
杨坚对他所谓的谢礼嗤之以鼻，他瞥了对方一眼，缓慢地说：“老子才不稀罕你那几个钱。”他的声音透出几分难以辨明的沙哑，几乎是用咬牙切齿的语调抛下一句话：“你说要给他最好的，希望你能说到做到。”</p>
语罢，他不想再听到严柏的声音，直接摔门而出。</p>
</p>
25.</p>
杨坚回到严礼之公寓，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他不知道该怎样向严礼之提出分手，留个字条一走了之或许是最干脆的办法，因为杨坚怕自己一见到对方，那些早就想好的理由就再也无法说出口。但他终究不想如此草率地处理这段感情，这样对严礼之一点都不公平。</p>
最后他还是选择等严礼之回来。</p>
阿呆似乎察觉到自己这位临时主人将要离开，它难得乖巧地跟着杨坚跑前跑后，在杨坚蹲下把东西粗暴地往箱子里塞的时候，忽然往他脚边一趴，脑袋搁在杨坚脚背上，吭哧吭哧地啃他的裤管。</p>
杨坚拍拍大狗的脑袋，发现对方没有松口的意思，也就随它去了。</p>
他记起自己刚搬过来的时候，阿呆还是严礼之二哥寄养在这里的宠物，但后来一直没被接回去，严礼之见杨坚和它相处的颇为不错，便没有急着把它送走。</p>
阿呆不甘寂寞地探出爪子拨拉杨坚几下，杨坚捏住它的狗爪，低头看了这头狗如其名的哈士奇片刻，忽然认真地说：“以后替我多陪陪他。”</p>
哈士奇当然听不懂他的话，还以为杨坚愿意陪自己玩耍，于是伸长脖颈回以一声欢乐的嚎叫。</p>
杨坚刚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干净，就见趴在他身侧的阿呆倏然翻身坐起，朝外面狂奔而去。</p>
他心头一紧，意识到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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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坚实在捉摸不透对方想做什么，严柏的这个问题他一时也答不上来，便不耐烦地扔出一句：“我了不了解，严礼之自己最明白。”</p>
这句颇具火药味的话却没有惹怒严柏，对方的眼里甚至浮起一丝笑意，却让人愈发察觉到他的冷淡。严柏道：“礼之从小就在我身边长大，天底下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你应该知道礼之还有两个兄弟，他们都很能干，能力一点都不亚于当年的我，但是我仍旧打算把家业交给礼之。”</p>
他等待了一阵，见杨坚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继续说下去：“我这三个儿子，只有礼之最像我。无论是作为我的儿子或是我未来的接班人，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让我失望过，杨先生，我可以直白地说，礼之是我的骄傲。”</p>
杨坚不由自主地看向对方，发现此时的严柏目光分外温和，并非是故作煽情来打动自己。这个认知让杨坚心中无比烦躁，他把手指关节按得劈啪作响，几乎猜得到严柏下句话要说什么。</p>
“杨先生，你和礼之还年轻，很容易把一时的冲动误解为爱情，这我可以理解，我也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严柏微微一笑：“但是冲动终究不能维持一辈子，你说对不对？”</p>
被他用一幅胸有成竹的表情盯着看，杨坚冷笑一声，认真而坚定地反驳：“我和他都不是一时冲动，我们都是成年人，这种事还是分得清楚。”</p>
严柏吃了个瘪，面上的笑意有一刹那的凝固，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寒声开口：“不是冲动又怎样？你以为和我说爱情我就会网开一面？”</p>
“为什么不会？”杨坚反问。</p>
严柏轻晃着手里的茶杯，慢悠悠地说：“因为你们不合适。”他看着杨坚，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我不允许我的儿子的伴侣是个男人，还是个对他的事业毫无帮助的男人。杨先生，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有不少人做梦都想把他的女儿塞进严家，这些人的条件都要比你优秀，但我还是没有答应，你知道为什么吗？”</p>
他似乎并不想知道杨坚的答案，自顾自地接道：“因为他是我的儿子，他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p>
杨坚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他感觉自己已经把这辈子的好脾气都花在了这次交谈上，努力维持心平气和的语调问：“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想法？”</p>
对方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他的想法？等他以后娶妻生子，有一个圆满的家庭后，我想他会感谢我现在的干预。”严柏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你坚持要和礼之在一起，让他继续抵抗我，也没有问题。但从今以后我会收回他手底下的所有权力和资产，把他逐出家门，不会再给他任何白手起家的机会。我既然有能力培养礼之，当然也有能力毁掉他。”</p>
严柏的这几句话就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狠狠地刺入杨坚最抵抗不住的地方。他倏然起身，动作激烈得险些带翻身前的杯杯盏盏，无比愤怒地骂道：“你疯了吧？他是你儿子！”</p>
“正因为他是我的儿子。”严柏纹丝不动地坐着，对他的愤怒不以为意：“一个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只顾着追求一文不值的爱情，连亲生父亲都可以忤逆的儿子，我为什么不能给他一点教训？”</p>
听见对方这几句话后，杨坚才醒悟过来，严柏这次根本不是来找他谈条件，对方只是向他宣判这个结果。今天严柏所说的一切也不是在吓唬自己，杨坚相信他会说到做到。</p>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慢慢紧握成拳，指尖忽然触到自己手心薄而坚硬的一层茧。</p>
杨坚无端想起前几天晚上，他亲吻过的严礼之的手指。它们每根都白皙莹润，没有留下半点时间的痕迹。这样漂亮的一双手，理应是被妥妥帖帖地供养着，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仍然同现在一样。</p>
此刻他就像是个眼巴巴的穷小子，偏偏看中了珠宝店中价值连城的那块珍奇，他可以带走它，让它属于自己，但自此也会让珍奇埋没在灰尘与泥土里，成为一块黯淡无光的陶瓷片。</p>
长久的沉默过后，严柏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道：“杨先生，现在选择权在你的手上。无论你作出怎样的决定，我都会遵从你的意愿，还请尽快给我一个答案。”</p>
杨坚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憋屈过，他知道自己输了。严柏早就清楚他赌不起，也狠不下心，才会抛出这个手段来胁迫他，让他根本没有抗争的余地。</p>
如果严柏要对付的人是自己，那对方怎么做都无所谓，杨坚可以眼都不眨地和他反抗到底。</p>
偏偏接受惩罚的是严礼之。</p>
他疲惫地叹息一声，低声问：“你想要我怎么做？”</p>
严柏终于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心情显然十分不错，难得真心实意地开口：“只要你能和他分手，我就心满意足。杨先生，作为一个父亲，我非常感谢你。”他思索半晌，又补充道：“作为谢礼，我可以给你一些补偿，无论数额多少我都无条件满足。”</p>
杨坚对他所谓的谢礼嗤之以鼻，他瞥了对方一眼，缓慢地说：“老子才不稀罕你那几个钱。”他的声音透出几分难以辨明的沙哑，几乎是用咬牙切齿的语调抛下一句话：“你说要给他最好的，希望你能说到做到。”</p>
语罢，他不想再听到严柏的声音，直接摔门而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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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坚回到严礼之公寓，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他不知道该怎样向严礼之提出分手，留个字条一走了之或许是最干脆的办法，因为杨坚怕自己一见到对方，那些早就想好的理由就再也无法说出口。但他终究不想如此草率地处理这段感情，这样对严礼之一点都不公平。</p>
最后他还是选择等严礼之回来。</p>
阿呆似乎察觉到自己这位临时主人将要离开，它难得乖巧地跟着杨坚跑前跑后，在杨坚蹲下把东西粗暴地往箱子里塞的时候，忽然往他脚边一趴，脑袋搁在杨坚脚背上，吭哧吭哧地啃他的裤管。</p>
杨坚拍拍大狗的脑袋，发现对方没有松口的意思，也就随它去了。</p>
他记起自己刚搬过来的时候，阿呆还是严礼之二哥寄养在这里的宠物，但后来一直没被接回去，严礼之见杨坚和它相处的颇为不错，便没有急着把它送走。</p>
阿呆不甘寂寞地探出爪子拨拉杨坚几下，杨坚捏住它的狗爪，低头看了这头狗如其名的哈士奇片刻，忽然认真地说：“以后替我多陪陪他。”</p>
哈士奇当然听不懂他的话，还以为杨坚愿意陪自己玩耍，于是伸长脖颈回以一声欢乐的嚎叫。</p>
杨坚刚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干净，就见趴在他身侧的阿呆倏然翻身坐起，朝外面狂奔而去。</p>
他心头一紧，意识到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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