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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米酒的酸涩在反复吮吸中也被消磨,两双舌交缠舞动,早已捐躯的饱满米粒竟死而复生,又诞下清甜的回味。</p>
  文华熙脑海中反复响着凶荼刚刚才讲过的那个习俗,如果要追求心上人,就为她酿一壶酒——</p>
  凶荼猝然咬破了他的唇,魔王猛然撤身,粗喘着单臂抱紧了他,驾马冲破严整军列,一骑绝尘而去。</p>
  显然魔王自己感动了自己,文华熙淡淡地想着,抹净了唇间的血含在口中,熟悉的血锈味立刻将那一点回甘杀灭。</p>
  了无影踪。</p>
  “夕琼……”转眼入夜,文华熙倦懒地自帐中伸出赤裸手臂,夕琼立刻捧了寝衣,摆好掐丝软枕扶他靠起身来,并及时地递上了一盏热茶。</p>
  凶荼纵马带他回了大帐,之后两人一直消磨到夜半。那壶涩酒不经两人唇舌对饮,很快见了底,而酒喝光之后,凶荼也一拍脑袋想起自己该去看看受惊的新欢了。</p>
  青络小轿中的少女听说后怕不已,直接昏倒在了青草上,连香帕都来不及垫在身下。</p>
  若是旁人不知会作何反应,文华熙把玩着那小小酒壶,却只觉啼笑皆非。他饮毕一盏茶,清脆地放回夕琼手中的茶托内,心下毫无一丝波澜:“那只小东西呢?”</p>
  夕琼偷笑了一声,从笼着的宽大衣袖里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只肥硕的大白兔来:“多亏您一见我就使眼色,不然它恐怕早就被马蹄踩扁了。”</p>
  文华熙接过那只兔子,只见宁静酣睡着的兔子身上一点伤痕也没有,不禁莞尔:“饶是这样它也要睡上一段时间,好久没有玩这些小把戏了,从前我常和蕴……”他忽然顿住,掩饰性地笑了笑:“幸亏魔王不曾近看,我现在身无功力,不过凭一点根基,抖响了空弦,借野花花汁变点血迹出来而已。”</p>
  夕琼偏头看着她的殿下怜惜地轻抚野兔皮毛:“这只兔子能吃得这么胖,果然聪明,还知道配合您,也不跑也不咬。”</p>
  “最会说话的就是你!”文华熙点了点她鼻尖,把兔子抱回给她:“等它醒了,洗干净它身上的假血再放,不然恐怕会惹来其他野兽的袭击。”</p>
  夕琼点了点头,没有多问,捧着兔子的前爪自得其乐地逗了会儿,便把它放在了一个舒适的棉花小窝里。</p>
  文华熙侧身倚着玉枕,忽而慨叹一声:“有时候连我也觉得自己伪善……但我想,让它自由自在地按既定命途死去,也比死于非命好得多。”</p>
  “说不定它就是只能寿终正寝的福星兔子呢。”夕琼挠了挠兔子的耳朵,回身安慰道:“婢子知道您的心,您从来不狠心,只不过有时……有时难以周全。”</p>
  “不,我今日不过抱回来一只兔子,而前些日子我却亲自从名单上勾去了数人性命。”文华熙死死地咬着嘴唇,先前才愈合的伤口又绽开:“那不只是权宜之计,其实我还可以和魔王更多周旋的,但那时我怕了……呵,不过是可耻地怕了他……!”</p>
  夕琼放下手中正在撕的青菜叶子,伏在文华熙身边:“不,您不是怕了那些折磨您的人,您是怕不及时做出决定魔王会杀更多人,您害怕无辜的人死亡。”</p>
  她已能淡漠地控制自己的语气和神情,甚至连一滴泪都没有流。但她到底还是回过身去,深吸了一口气:“您真的不是位合格的君王——”</p>
  “但没人会怀疑您是个正直的人。”</p>
  文华熙的神情像是锈蚀的娇贵瓷器,下一秒就会哀鸣着碎裂,但他最终还是一如往常般温和地微笑了起来,伸出手摸了摸无声哭泣的少女的发顶,调笑地自我挖苦:“那么,就让我们祈祷这种怯懦无用的正直也能带来神迹吧。”</p>
  “神迹或许算不上,但——”</p>
  夕琼忽而急切地握住了文华熙的手臂:“殿下!哥哥今天用鹰传了信,他要回来了!”</p>
  tbc</p>
  作者有话说:胸胸真的已经沦陷啦,但他的确是个天生的魔王,所以可以把深情和残忍轻易分开,毫不妨碍~</p>
  这章和上章建议合并阅读,另,下次有好久不见的小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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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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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p>
  夕华入宫觐见时天际难得放了晴,初春连绵的雪雨冻得文华熙没能踏出长思殿殿门一步,而夕华则背着他的小药囊,挟着满身风雪潇潇飒飒地行入了魔宫殿宇。</p>
  因着魔族冬日漫长得模糊了时间,趁祝火此番回宫述职,夕琼才意识到转眼离夕华离开竟也有五六个月之久了,虽则书信不断,但兄妹相见仍是各自无语,哽咽难言。</p>
  夕琼将双手只藏在背后,抖颤着压抑住想要伸出双臂拥抱兄长的渴望。文华熙本是半倚在见客的高座上,此刻也扶着软枕缓缓坐直了身子,面带微笑拍了拍夕琼肩头:“在我面前还怕什么羞?去吧。”</p>
  夕华亦是翕动着嘴唇,双手紧紧拽着药囊的背带,亮晶晶的眼睛不断在主君和亲人之间徘徊,很快大颗的饱满眼泪便溢出了眼眶:“呜——”</p>
  “哥哥!”夕琼在亲哥哥丢人地大哭出声之前冲进了他怀里,身为唯一还保留着功力的人,她把夕华的眼泪直接“咕咚”一声都撞回了眼眶里。</p>
  文华熙掩袖而笑,亲自起身替他们合上錾着黄铜狮头重锁的殿门,暂躲一方清静。</p>
  夕琼不惯像哥哥般嬉笑随心,哭也是背着人的,故此只得将用力收拢五指成一圈铁箍子,直接将哥哥的衣袍都勒出了浅浅褶印,像道道暗流涌动的水纹,而后便垂头擦拭泛红眼圈,抬头见文华熙同夕华都温和地注视着自己,终于没忍住,背过身去哑着嗓子道了声:“我……我失态了。”</p>
  “这么久没见,你要是不好好哭上一哭,就该轮到我哭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在妹妹心里岂会如此没地位?”夕华是抽抽噎噎了好半天,声音响亮,但他的心情正如六月天气,暴风骤雨来得快去得更快,当即又换上满面笑容望着文华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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