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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现在还不会。何况它们很有生气,很强大。”</p>
  渊明静静地凝视着他,送他一袭长衫。</p>
  说要正衣冠而死,若穿着曳地云裳上刑台,无疑是笑话一场。文华熙自嘲迂腐,可以不在乎剔骨之痛,却不能不在乎自己最后的一点遮掩。</p>
  “陛下问起,你说是宫娥思乡情切织就的便可,陛下不会在意。”</p>
  如果莽莽苍苍的大雪能从死亡中给他力量,渊明攥紧了拳,只希望这一袭单衣也能为他稍许遮蔽刀光剑影。</p>
  文华熙一寸寸抚摸着细腻的针脚:“多谢将军,这件衣服……是令堂缝制的吗?”</p>
  他还真是敏锐。渊明微笑,眼神渺远:“是,我猜她是想起了曾经的情人。她总和我说她少女时的想象,嫁一个翩翩文士,做衣服给他,听他为自己吟诗。”</p>
  在这样的雪天里,是听不到吟诗的声音的。</p>
  “真是一份大礼,庄重又合宜,我该亲自谢谢令堂。”文华熙欠身,渊明连忙还礼:“如果你能……我可以带你去看她,她泉下有知,也会很高兴。”</p>
  “如果不能,还是把我葬在令堂周围吧,同她吟诗作赋,想必不致寂寞。”见渊明脸色一变,文华熙不由弯起唇角:“玩笑,玩笑。”</p>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紧紧攥着那流云似的衣袖。</p>
  现在那件血衣被丢弃在哪里?整座宫殿都烘满了银炭,文华熙仍然冷得发抖,他想再捻一捻那穿针走线的细微凸起,其中可缝着密密泪滴?</p>
  “你想家吗?”他恍惚中这样问着那位面容模糊的温婉女子,难以名状的愧疚击中了他:“对不起,没能带你们回去。”</p>
  他大约颤抖着手指写了出来,乌罕的回答也浓郁似化不开的墨:“奉劝公子一句,思乡啼哭的女子大多都被陛下赏了人,尸骨冻在雪里,开了春常会被绊上一跤。”</p>
  “您想活着,最好尽心侍奉陛下,太过执拗的都到了奴才们手里,调教出来陛下却又不喜一味柔媚,也尽数丢开。个中分寸,您是聪明人,奴才言尽于此。”</p>
  他还真是尽责,文华熙无奈地想,神思瞬间清明起来。</p>
  这样是能让自己活着,却也不会让自己活得更好。文华熙忽尔感到疲惫,纯然的疲惫,要想一千遍一万遍那些沾血的脸才能逼自己再睁开眼,他抬起手臂,明知是上瘾的毒,仍不得不索求——</p>
  乌罕猛然踏出阴影,夕琼正捧着药盏急忙赶回,以袖笼着,只求多温热一刻。</p>
  “是用药的时辰了。”</p>
  tbc</p>
  作者有话说:咳咳咳,不好意思,这两天沉迷阴阳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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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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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p>
  酸涩药气,夕华是习以为常的,但他无论如何都习惯不了辛辣的酒气。</p>
  若说隆冬雪意在王都只是轻描淡写,边塞便成了它真正的疆场。夕华攥紧了氅衣,试图把伤痕累累的身体裹得更紧一些,倒不是出于遮羞这样奢侈的理由,他只是太冷了。</p>
  “阿嚏——!”酒气随着吐息钻进嗓子里,呛得他连连咳嗽。祝火悠然地又饮了一杯,见他蜷着身体像只湿答答的猫,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扬手掀开一坛烈酒的纸封,任酒香四溢。</p>
  果不其然,蔫答答的猫立刻炸了毛,团成一只球,脸背对着他,把自己埋得快要窒息。</p>
  雪深数尺,长日无事,祝火在账内只着单衣,毫无顾忌地露出肌理流畅的胸膛,对焰光自斟自饮,眉目间是掩不住的容色慑人。</p>
  夕华自我安慰,好歹他长得很好看,古人云秀色可餐——</p>
  他还没想出个滋味,便被高大的魔族一手薅了过来,祝火把他按在膝上,低头剥开他覆体的大氅,像动物般审视低嗅着,夕华难耐地涨红了脸,忍不住抬手推拒,祝火揽住他的腰猝不及防地一低身,那双手便违背主人意志,急急忙忙缠上了救命绳索的脖颈。</p>
  “啧,还是学不乖。”祝火以指腹探察他的伤势,确认一时半会儿不会被玩死便松了手,只是仍忍不住捏了捏奴隶那还烙着鞭痕的双臀——</p>
  肉柴了,手感欠佳。</p>
  修为未成之前,仍赖五谷生存,夕华从前便贪吃,一度吃得珠圆玉润,祝火记得他屁股上是有点肉嘟嘟的触感的,一弹,好像拉满了弦弹棉花那样饱满。</p>
  祝火想也许自己该丢给他点补身子的东西,然而他并不是能生育的女人,或耐劳的苦力,这奴隶毫无用处。</p>
  夕华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祝火拨开他乱蓬蓬的头发:“看什么?”</p>
  “看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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