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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库每日都被悉心打扫,可谓纤尘不染。陆巍峥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本陈旧的书籍放在旁边,眸光无意间扫到了书架的最低层,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哪里放着几本林正涛当年用过的总谱。</p>
  “师父,你以前也当过指挥?”翻开布拉姆斯《c小调第一交响曲》的总谱,陆巍峥清晰地看到了书页里的批注。</p>
  “当年乐团缺指挥,赶鸭子上架的让我试过几回。不过真不行,我完全不是那块料。”</p>
  “哈哈,师父的乐团一定很有趣。”陆巍峥想像着当年的场景,一页一页地把谱子翻过去。</p>
  林正涛看着他专注的模样,似乎不打算把书放下了,颇为疑惑地问道:“别告诉我你对指挥有兴趣。”</p>
  陆巍峥半晌才抬起头,眼睛一眨一眨,装出一副很天真的样子问:“师父,您说我现在转指挥还来得及吗?”</p>
  “……你小子是存心来气我的吧!”林正涛一把抓起了挂在墙上的鸡毛掸子,“路都没走好就想跑了,看我不收拾你!”</p>
  “我开玩笑的师父,您千万别当真啊……师、师娘救命……”</p>
  日落西山,陆巍峥把一堆沉重的书运回家里。刚拿起一本看了几页,就被铃声骚扰。</p>
  接完这个电话,他再也没有心情做别的事了——因为,他的母亲要来了。</p>
  +++++</p>
  “小峥,这里!”</p>
  第二天一早,彻夜失眠的陆巍峥顶着一对黑眼圈去机场接到了母亲,以及同行的米娅.穆勒。</p>
  他压根没想到母亲会直接回国来看他,更没想到那年夏天在柏林见过的女孩也一起来了,一时间表情错综复杂,不知该哭还是该笑。</p>
  陆母看出了他的为难,很快主动解释:“米娅只是跟我过来散心的,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我没有再撮合你们的意思,你放心吧。”</p>
  陆巍峥还能说什么呢?母亲到来他自然高兴。自从离家之后,只有母亲才会时不时给他回简讯和打电话,父亲那边再无半点动静。如今母亲过来找他,时不时代表父亲的态度也稍微松动了?</p>
  母子俩难得见次面,陆巍峥不可能要求她出去住酒店,无奈后面还跟着个米娅……未婚男女同一屋檐下,总归不太方便。</p>
  挣扎一番,陆巍峥还是把人都接回了自家的老房子。</p>
  陆母一进门就不断发出小小的惊呼声,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这间屋子承载了她的回忆,如今被陆巍峥打扫得干净整齐,重新充满了生活气息,令她非常惊讶。</p>
  “米娅跟我睡一间就好,我们白天会自己出去走走看看,不打扰你。”</p>
  陆巍峥观察了一晚,确认母亲的确没有“阴谋”,米娅对自己也再无从前的熟络,放下了心。</p>
  一夜无梦。次日他早早起床,给那二人准备早餐。</p>
  陆巍峥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彻底征服严锦的胃。他为了严锦苦练厨艺多日,如今已小有所成。</p>
  陆母闻到香味走出房门,看看桌上丰盛的食物,再看看陆巍峥忙上忙下的勤劳样子,心里突然一酸,眼泪簌簌而下。陆巍峥吓了一跳,急忙奔过去安抚。</p>
  陆母擦了擦脸,泪中带笑地说:“我没事,只是第一次这么真实地感觉到你长大了、懂事了……不,不对……你一直都很懂事,是以前的我太无知……对不起。”</p>
  母亲语无伦次的话,让陆巍峥也跟着难过起来。</p>
  “小峥,我亏欠你太多,不指望你能原谅。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一切都能从头开始。这一回,我一定要一点一点地见证你的成长,亲眼看着你从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变成稳重的大人……可惜我再没有机会了。”</p>
  “好端端的,别说这些话了。”陆巍峥轻轻叹了口气,“妈能来看我,我很高兴。”</p>
  和父母闹翻之后陆巍峥也想了很多,他觉得严锦说得对——毕竟都是亲子,能有多大的仇恨?既然自己已经健康安稳地长到这么大了,既然母亲真心实意地后悔了,那就把过去的事情都放下吧。在他的内心深处,仍然是渴望着亲情的。</p>
  陆巍峥温柔地抱着母亲,拍着她的背和肩膀,母亲的身体是那么纤细瘦弱,和记忆中女强人的感觉相差甚远。母亲也不知不觉地老了。</p>
  “爸还好吗?”</p>
  “嗯,这次为了来看你,我和他吵了架,他依然不肯让步……”</p>
  “……我明白了。”</p>
  “小峥,你还是喜欢那个男人吗?”</p>
  “是的,这些年来一直没变。”</p>
  陆母注视着陆巍峥坚定的眼神,有些遗憾又有些宽慰地点头道:“你年纪不小了,我相信你有分寸,也不会再阻止你。不过……你能让我见见那个人吗?我有话想跟他说。”</p>
  “……”陆巍峥头一歪,只想撞死。</p>
  他不可能让母亲见严锦,先不说严锦的脾气未必会答应,更重要的是,单恋多年尚未成功这种丢脸的成绩,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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