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即使要和父母亲决裂，我也不怕。无论是什麽地方，我都愿意带他走。这麽说很老套，很可笑，不过要是他开口说要星星要月亮，我也会想尽办法摘给他。」</p>
「他是我的心头肉。是我最重要的人，心里最宝贝的一块。」队长的右手捂着左胸口，在深夜的寂静里低声说道。他的视线，好像可以越过这漫长的距离，还专注地看着他最想追寻的身影。</p>
「……但是这些都不可能发生。」漫长的沉默之後，队长终於收回视线，看着地面，没有让谁看见他的表情，「因为，他爱的不是我。」</p>
第十章</p>
仲微是被热醒的。</p>
睡梦里见到身边摆放着一个大型暖炉，待着很舒服，就在暖炉旁席地而坐。坐了一会儿，周身都暖起来，已经觉得够了，暖炉却大有越烧越旺的气势，到最後让他连额头都冒着汗珠，终於才朦胧地转醒过来。用了几秒钟弄清楚自己在什麽地方，当下就闪过”糟了”的念头。</p>
今天下午韩宁忽然去他家，门一开就把手伸过来在他面前摊开。仲微定睛一看，韩宁掌心上是他非常熟悉的东西。一串钥匙，在跟着韩宁这短暂的两个多月之前，已经跟了他好几年。</p>
韩宁没解释什麽，只是拖着很大的行李箱，大概是要搬到学校宿舍去了。仲微愣愣地接过钥匙时，他也只是促狭地笑着，说了句「喏，借用的东西还你罗。」</p>
明明说的是钥匙，听起来好像还意有所指似的。</p>
等韩宁进了电梯，看不见身影了，仲微还盯着手上的钥匙，还不敢置信这钥匙怎麽就这样静静躺在他手上。他以为大概不会再回来了。</p>
一边怀疑的同时，一边也觉得有点担心。也许炎誉知道这件事，会把钥匙再拿回去，再送给韩宁一次。就算不给韩宁，也还可以再给别的什麽人。</p>
仲微想了想，趁着炎誉还在上班的时间，鬼使神差地拿了钥匙，上了楼，开了门。</p>
炎誉家里还是保持他很熟悉的风格，单调，简洁。他脱了鞋，谨小慎微地踏进客厅，环视一圈，曾经有别人在这住过的痕迹竟一点都没有留下，这才稍微令仲微自在一点。</p>
一路往里面走到主卧室，看见双人床上摆的两颗枕头，令他忍不住皱着眉头。一想到韩宁可能躺过专属於他的床铺左侧，这个专属於他的枕头，心里就像是被扎了刺一样。再一想，这表示韩宁可能也在不习惯和人同睡一张床的炎誉身边待过几个晚上，或者几十个晚上，仲微心里一下子又酸又苦。</p>
＂砰＂地一下趴倒在床榻上，脸都埋在枕头里，鼻头酸酸的，总觉得是什麽很重要的特权被剥夺去了，却不知道该怎麽要回来。想要炎誉像以前一样对待他，像以前一样的相处，像以前一样取笑他，也很好。</p>
尽管嘴上对他再坏，心里却对他是最好的。</p>
对了，就像之前自己说过的，希望他别交女朋友，当然也别交男朋友，只是现在更希望能把这个期限拉长，例如说，永远。</p>
但是怎麽可能？炎誉没道理为了他孤家寡人一辈子啊……</p>
如果立场反过来，换做是他，他也……嗯？等等，其实如果能一直和炎誉在一起，让他一辈子单身好像也没什麽关系……</p>
思绪到这里就断了线，已经好一阵子没有这麽安稳地睡上一觉，仲微在这份熟悉的气息里，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安心感，竟然不知不觉沉沉睡去。</p>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就是这麽一个匪夷所思的情景。他身边躺着屋子的主人，正确地说，是他躺在屋子主人的怀抱里。都已经是略微闷热的季节，两个人还靠得很近，盖了同一条被子，暖得令他差点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p>
仲微看看自己胸前的手臂，又看看靠得极近的那张脸，揉揉眼睛，再看看手臂，然後再看看那张脸，顷刻间睡意全消。先是想到以炎誉这阵子对他的态度，八成是要把他赶出去的，可是现在，他仍然好好地躺在床上。</p>
再细看一眼熟睡中的炎誉，才发现身边有一种淡淡的，醺人的酒气。</p>
自己还能待在这里也得到了很好的解释。原来是醉了，不小心把他当成别的什麽人了……</p>
有一种想暴走的冲动，混着一点轻微想念的情绪，舍不得却又不得不试图从炎誉怀抱里挣脱出来，必须挪出一个足够的空间让他能从炎誉身旁悄无声息地离开。</p>
炎誉是很浅眠的人，为了不惊动他，仲微一点一点抬高手臂，每动一次还要停下几秒钟，观察炎誉的动静，慢慢将手往旁边移开，再轻轻放下。费了很大的功夫，终於足够他能掀开被子一角，幸好炎誉喝了酒，警觉性似乎也比往常低了不少。完成堪称艰钜的任务，仲微看着天花板，抹掉额头上的汗珠，长出一口气。</p>
绷紧的神经好不容易能放松，适才被移开的手臂却转眼间又缠上来，就像是熟睡时的反射动作。仲微傻了一下，低下视线看那千辛万苦才甩脱，不到两秒钟又搂在自己腰上的手。</p>
「不是吧？！这个醉鬼…」仲微在安静的室内，终於忍不住哀嚎出声。</p>
对方好似回应他一般，侧躺的姿势，往他身边更贴近一些，鼻尖轻靠在他脸颊边，呼出的气息轻轻在颈子上化开，令仲微都有一点要醉了。然而耳边忽然传来的呢喃低语，差点让他从头到脚的寒毛都竖起来。</p>
「我没醉。所以，别回去。」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口气不轻不重，听来没有一点喝醉的耍赖或胡闹成分。但是仲微明白炎誉当然是在说醉话，不然他提的不会是这种，根本超出常轨的，不可能出现在他们之间的要求。</p>
仲微其实也无暇细想，不过几秒钟的停顿，之後便是猝不及防地弹起身来，掀了被子跳下床，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p>
要跑！要快点离开！心里头那点不为人知的心思不想让炎誉知道，尤其是他把自己错认成别人的此刻。</p>
仲微动作是真的很迅速，炎誉从休息的状态中被他的举动弄得转醒过来，反应也很快地伸手一握，却来不及拦住他。炎誉一下子也从床上跳下来，几个跨步，比仲微还快了那麽零点零几秒，在他身後一个动作把刚开了一条缝的门板又关了回去。</p>
仲微还在使劲想拉开房门，身後的炎誉却将他拦腰抱起，半拖半抱地走回床边，不是太客气地把他丢回床上。</p>
「我不会让你逃跑。」黑暗中炎誉深沉的视线紧盯着床上，说出这句充满压迫的宣言。</p>
仲微愣愣地也回望着炎誉站着的地方。他没想过炎誉原来想要一样东西，想要一个人的时候，会是这样执着，这样坚决，和他平常无欲无求的样子截然不同。这样的反差也很令他着迷，前提是这宣告的对象如果真的是他的话。</p>
「他是我的心头肉。是我最重要的人，心里最宝贝的一块。」队长的右手捂着左胸口，在深夜的寂静里低声说道。他的视线，好像可以越过这漫长的距离，还专注地看着他最想追寻的身影。</p>
「……但是这些都不可能发生。」漫长的沉默之後，队长终於收回视线，看着地面，没有让谁看见他的表情，「因为，他爱的不是我。」</p>
第十章</p>
仲微是被热醒的。</p>
睡梦里见到身边摆放着一个大型暖炉，待着很舒服，就在暖炉旁席地而坐。坐了一会儿，周身都暖起来，已经觉得够了，暖炉却大有越烧越旺的气势，到最後让他连额头都冒着汗珠，终於才朦胧地转醒过来。用了几秒钟弄清楚自己在什麽地方，当下就闪过”糟了”的念头。</p>
今天下午韩宁忽然去他家，门一开就把手伸过来在他面前摊开。仲微定睛一看，韩宁掌心上是他非常熟悉的东西。一串钥匙，在跟着韩宁这短暂的两个多月之前，已经跟了他好几年。</p>
韩宁没解释什麽，只是拖着很大的行李箱，大概是要搬到学校宿舍去了。仲微愣愣地接过钥匙时，他也只是促狭地笑着，说了句「喏，借用的东西还你罗。」</p>
明明说的是钥匙，听起来好像还意有所指似的。</p>
等韩宁进了电梯，看不见身影了，仲微还盯着手上的钥匙，还不敢置信这钥匙怎麽就这样静静躺在他手上。他以为大概不会再回来了。</p>
一边怀疑的同时，一边也觉得有点担心。也许炎誉知道这件事，会把钥匙再拿回去，再送给韩宁一次。就算不给韩宁，也还可以再给别的什麽人。</p>
仲微想了想，趁着炎誉还在上班的时间，鬼使神差地拿了钥匙，上了楼，开了门。</p>
炎誉家里还是保持他很熟悉的风格，单调，简洁。他脱了鞋，谨小慎微地踏进客厅，环视一圈，曾经有别人在这住过的痕迹竟一点都没有留下，这才稍微令仲微自在一点。</p>
一路往里面走到主卧室，看见双人床上摆的两颗枕头，令他忍不住皱着眉头。一想到韩宁可能躺过专属於他的床铺左侧，这个专属於他的枕头，心里就像是被扎了刺一样。再一想，这表示韩宁可能也在不习惯和人同睡一张床的炎誉身边待过几个晚上，或者几十个晚上，仲微心里一下子又酸又苦。</p>
＂砰＂地一下趴倒在床榻上，脸都埋在枕头里，鼻头酸酸的，总觉得是什麽很重要的特权被剥夺去了，却不知道该怎麽要回来。想要炎誉像以前一样对待他，像以前一样的相处，像以前一样取笑他，也很好。</p>
尽管嘴上对他再坏，心里却对他是最好的。</p>
对了，就像之前自己说过的，希望他别交女朋友，当然也别交男朋友，只是现在更希望能把这个期限拉长，例如说，永远。</p>
但是怎麽可能？炎誉没道理为了他孤家寡人一辈子啊……</p>
如果立场反过来，换做是他，他也……嗯？等等，其实如果能一直和炎誉在一起，让他一辈子单身好像也没什麽关系……</p>
思绪到这里就断了线，已经好一阵子没有这麽安稳地睡上一觉，仲微在这份熟悉的气息里，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安心感，竟然不知不觉沉沉睡去。</p>
等他再次恢复意识，就是这麽一个匪夷所思的情景。他身边躺着屋子的主人，正确地说，是他躺在屋子主人的怀抱里。都已经是略微闷热的季节，两个人还靠得很近，盖了同一条被子，暖得令他差点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p>
仲微看看自己胸前的手臂，又看看靠得极近的那张脸，揉揉眼睛，再看看手臂，然後再看看那张脸，顷刻间睡意全消。先是想到以炎誉这阵子对他的态度，八成是要把他赶出去的，可是现在，他仍然好好地躺在床上。</p>
再细看一眼熟睡中的炎誉，才发现身边有一种淡淡的，醺人的酒气。</p>
自己还能待在这里也得到了很好的解释。原来是醉了，不小心把他当成别的什麽人了……</p>
有一种想暴走的冲动，混着一点轻微想念的情绪，舍不得却又不得不试图从炎誉怀抱里挣脱出来，必须挪出一个足够的空间让他能从炎誉身旁悄无声息地离开。</p>
炎誉是很浅眠的人，为了不惊动他，仲微一点一点抬高手臂，每动一次还要停下几秒钟，观察炎誉的动静，慢慢将手往旁边移开，再轻轻放下。费了很大的功夫，终於足够他能掀开被子一角，幸好炎誉喝了酒，警觉性似乎也比往常低了不少。完成堪称艰钜的任务，仲微看着天花板，抹掉额头上的汗珠，长出一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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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这个醉鬼…」仲微在安静的室内，终於忍不住哀嚎出声。</p>
对方好似回应他一般，侧躺的姿势，往他身边更贴近一些，鼻尖轻靠在他脸颊边，呼出的气息轻轻在颈子上化开，令仲微都有一点要醉了。然而耳边忽然传来的呢喃低语，差点让他从头到脚的寒毛都竖起来。</p>
「我没醉。所以，别回去。」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口气不轻不重，听来没有一点喝醉的耍赖或胡闹成分。但是仲微明白炎誉当然是在说醉话，不然他提的不会是这种，根本超出常轨的，不可能出现在他们之间的要求。</p>
仲微其实也无暇细想，不过几秒钟的停顿，之後便是猝不及防地弹起身来，掀了被子跳下床，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p>
要跑！要快点离开！心里头那点不为人知的心思不想让炎誉知道，尤其是他把自己错认成别人的此刻。</p>
仲微动作是真的很迅速，炎誉从休息的状态中被他的举动弄得转醒过来，反应也很快地伸手一握，却来不及拦住他。炎誉一下子也从床上跳下来，几个跨步，比仲微还快了那麽零点零几秒，在他身後一个动作把刚开了一条缝的门板又关了回去。</p>
仲微还在使劲想拉开房门，身後的炎誉却将他拦腰抱起，半拖半抱地走回床边，不是太客气地把他丢回床上。</p>
「我不会让你逃跑。」黑暗中炎誉深沉的视线紧盯着床上，说出这句充满压迫的宣言。</p>
仲微愣愣地也回望着炎誉站着的地方。他没想过炎誉原来想要一样东西，想要一个人的时候，会是这样执着，这样坚决，和他平常无欲无求的样子截然不同。这样的反差也很令他着迷，前提是这宣告的对象如果真的是他的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