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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想了想,又走回婴孩的身边,逗了逗唯一看得见自己的孙子,直把他逗得嘻嘻笑了,一屋子的哭顿停,抱着婴儿的小二媳妇有些尴尬,但却让这悲伤的气氛减缓了些。</p>
  然后是身后事的安排,他看见自己被人入殓,曹府挂起白帐,以大儿子育杰的名义,发出了不少讣闻帖子,出殡那天,曹府迎来不少来吊丧的亲朋友人。</p>
  看到苏府与齐府的帖子的时候,老爷子呆了一呆,他看见苏穆和齐普缘一齐踏入了灵堂。</p>
  齐普缘已经泣不成声,这太医一直是个热爱美食的性情中人,站在灵堂前大骂:「曹瑞丰你真没意思,明明有我这个太医好友,生了病也不让我看看!」</p>
  老爷子想着你身为御医,我不过是个白丁,哪那么大面子能请得你?况且这伤势开始时感觉也不是很严重,谁知道是伤了根骨了呢。</p>
  苏穆则一脸肃穆,他身为当朝宰相,一进门便受到众人的迎接施礼,他都一一应了,甚至还微笑点头,若非他的眼眶有些泛红,倒像上门拜访应酬,而不是吊丧似的。</p>
  然后是持香祝祷的仪式,苏穆官职最大,自是站在最前方,手握三柱香喃喃祝念,老爷子靠近了一些,想听清楚他说了什么,苏穆却已经停了下来,拜了三拜。</p>
  一切都显得克制而有礼,老爷子不知怎地微微觉得有些失落。</p>
  年纪大了,来往少了,感情自然也就淡了吗?</p>
  苏穆将手上的香交给曹家的下人,往前劝慰了家属一番,接着便脚步未停地旋到齐普缘面前:「普缘,我还有事,要一起走吗?」</p>
  齐太医眼泪还抹不完,瞪了苏穆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陪着老曹走最后一程?」</p>
  苏穆脸色未变,声音淡淡的:「看来你是要留下了。」</p>
  「滚吧宰相大人。」</p>
  宰相大人点点头,又拱手向家属与其他人告了辞,在管家家丁的簇拥下,便走出曹府,上了在外待着的官轿。</p>
  老爷子觉得不太对劲,老齐只顾着哭,居然也没有发现苏兄不对劲。</p>
  那个人的脸色……</p>
  老爷子跟了出去,见苏穆的官轿已经起驾,连忙追了上去,穿过了轿帘正好见到苏穆正在发呆的表情。</p>
  从认识他开始,这都几十年了,老爷子还当真没有见过这位苏家大少爷、本朝宰相,露出过这样呆滞的表情。</p>
  轿子开始动了起来,一晃一晃的,让老爷子这缕魂魄有些控制不住的东撞西碰,好不容易将自己挤在轿子的角落稳定下来,这才听见苏穆的咳嗽声。</p>
  咳咳,咳咳,曹弟,曹弟……</p>
  他想回答,可是回答不了。</p>
  曹弟,咳咳,曹弟,咳咳……</p>
  那呼唤没有声音,老爷子只能勉强地从嘴型看出他正在呼唤自己。</p>
  咳嗽剧烈起来,老爷子有些慌张,是生病了吗?老齐明明是个御医,怎地没有看出苏兄的不对劲呢?</p>
  「宰辅大人……」轿窗外传来管家担忧的声音:「怎地突然咳了起来?近日风寒危险,是否要请齐御医帮您……」</p>
  「不用。」苏穆的声音带着一点严厉,「继续前进!」</p>
  说完突然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勉力压下那猛然袭来的反胃之感,可那从胸腔一瞬间涌上来的浊气,他怎么也止不住,猛咳了一下,急涌上来的鲜甜液体喷了出来,溅得他白色的衣衫与面前的轿帘腥红点点。</p>
  「苏兄!」老爷子忍不住扑了上去,但触到对方的一瞬间,他才想起自己根本碰不到对方。</p>
  「曹弟……曹弟……」</p>
  老爷子只觉得手心一烫,抬头一看,正好见到一行眼泪,自那已经红了的眼眶,滑落到他的手心。</p>
  +++++</p>
  老爷子消失了。</p>
  沐尘一瞬间头皮发麻,「祖爷爷……」</p>
  没有人回答他,沐尘冲入那黑色的空间里,找遍每一个角落。</p>
  也许就像上次一样,老爷子只是在某个地方睡着了。</p>
  他找了好几次,空间里的所有旮旯角落,他不敢放过一寸,可是没有,老爷子就这样突然消失了。</p>
  疯狂地找了一阵之后,沐尘停了下来。</p>
  一种被抛下的无助感漫天而来,沐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没有老爷子带领着他,他该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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