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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两人时不时总会来找小宝说说话。上书房那边的课程一直没停,就是没了小宝,琰哥儿和瑄哥儿觉得特别没有趣。
  “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不来上学,我每天学得特别没意思,这连着好几日早上都迟了。”瑄哥儿吸着鼻子道,浑然不觉得害羞。也不想想小宝没上学,跟他上学迟不迟可没有一点直接的关系。
  “我再过些日子就回来了。对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光听你吸鼻子。”小宝好奇问道。
  “还能是怎么着,我娘说都是我贪凉贪的,我就是多吃了几块儿冰镇的寒瓜,就把我弄成这副样子了。这两日好多了,前两日话都说不了,就顾着擦鼻子呢。”瑄哥儿说得很夸张,可形容出的生动不及他闹出的笑话百分之一,琰哥儿在旁边忍不住笑了起来,自是又想到瑄哥儿闹出的蠢事了。
  瑄哥儿怕他说出来,连连对他丢出威胁的眼神,见小宝还是盯着琰哥儿问,他灵机一动道:“对了,别光说我,你估计不知道吧,月月也得了热伤风。”
  “月月也得了热伤风?”
  瑄哥儿用袖子擦了下鼻子:“我是听珠珠说的,琰哥儿也知道。听珠珠说,比我严重多了,到现在还没见好。”为了证明自己一点都不可笑,他特意着重声明了下。
  在从琰哥儿口中也得到了确认,小宝有些坐立难安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月月了。
  “对了,你要不要去看月月?”
  小宝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还是不了,你们帮我去看看她吧,就跟她说,我过些日子就去看她。”
  三个人又说了会儿话,琰哥儿和瑄哥儿离开了,小宝则回到后寝殿。
  可也不知是心中一直惦着月月,还是瑄哥儿的伤风不慎过给了他,晚上小宝突然发起热来。
  是李德全发现的,伸手摸他,小身子烫得厉害。
  便忙叫来太医给小宝看诊,太医把了脉,又开了药,说小宝需得用心静养,免得加深病症。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就是意味着小宝不能再继续待在乾清宫了。
  熬了一夜,次日晋王亲自进宫将小宝接走,小宝还有些不愿意回去,依旧想固执地留在这里。晋王不是个会劝人的性子,只会摆一张大黑脸,还是李德全出言将小宝劝回去的。让他在家中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好了再来,而小宝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会日日都守在弘景帝身边的。
  这一大一小约定好,小宝终于不再闹腾了。
  晋王带着小宝回晋王府,小宝蔫头耷脑地趴在爹怀里,看起来格外乖顺。瑶娘看着心疼死了。
  这些日子小宝在宫里,瑶娘成天成天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人瘦了一圈还有多。而晋王这些日子忙了宫里忙宫外,瑶娘也不知他在忙什么,只知道他很忙。弘景帝这一病不打紧,闹得这一家三口都清减了不少,也就二宝还没心没肺地吃了睡睡了玩,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哥哥去哪儿了。
  药熬好后,瑶娘亲手喂小宝喝了,就让他睡下了。
  二宝也想进来看哥哥,都没让他进来,怕不小心过了病气。
  小宝睡着了,瑶娘这才出去哄正在和丫头撒泼的二宝:“你听话,等哥哥好点了,就让你看他。不然你也病了,哥哥怎么跟你玩。”
  二宝也不知是被瑶娘说服了,还是怎么,竟没有再闹腾,瑶娘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想着小宝最近在宫里吃不好睡不好,就特意去了小厨房,想亲手做几样合小宝口味的吃食。而这边二宝说也要睡觉,待丫头奶娘们注意力都没放在他身上后,他悄悄地就钻进了小宝的卧房。
  小宝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睡梦中也一直压着他。
  他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梦见他走了后,有个看不清人脸的人用枕头捂着皇爷爷的口鼻,他眼睁睁地看着,却是起不来,也说不了话,有个什么东西沉沉地压在他身上。
  他一个使劲人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有个大笑脸。
  正是二宝。
  二宝笑眯眯的,小宝没醒来时,他玩了好一会儿哥哥的耳朵和鼻子。他的玩与人格外不一样,拿小宝当垫子压在身下,只差没骑在他身上。
  “你个小坏蛋,快把哥压死了,快下去。”小宝哑着嗓子道。
  “大哥,你去哪儿了,二宝好些天没看见你了。”笑眯眯说话的二宝,小摸样可甜了。不过这一切都是假象,他很快就露出了真面目,小宝掀他下去,他都不下去,硬要赖在小宝身上。
  “大哥你快答应我,以后去哪儿都带上我,不然我不下来。”
  小宝不答应,他就各种闹腾,又是拽耳朵,又是拧鼻子。见没有用,就各种假哭假嚎。直到小宝被他磨得什么都答应他,他才又露出甜甜的笑,从小宝身上翻了下来。
  而经过二宝这么一闹腾,小宝觉得似乎好多了,头没那么晕了,身上也没有那么软了,就是还不住的流鼻水。
  瑶娘做了些清淡的吃食,让丫头拎过来,也没挪地方,就在炕上摆了炕桌,摆了满满一炕桌,一大两小吃了顿。
  晋王没回来,他最近总是这样,所以瑶娘现在都改了习惯,到了饭点就吃,也不像以往还等着他了。
  她倒是能等,二宝可不能等,这小子是个能吃的。
  每日折腾得多,饿得也快,一饿就嚎。
  她往小宝碗里夹菜,顺道还不忘顾着二宝,一面吩咐红绸,让小厨房把晋王的膳送到前院去。
  小宝却是想起之前回来的路上,他爹跟他说的话——
  引蛇才能出洞。
  可是蛇会出来吗?
  外面的天,突然阴了下来,明明还是大中午,却是黑压压的,宛若到了黄昏。
  屋里放了冰,却是闷热得厉害。
  外面有风,风越来越大,渐渐连院中的树都被刮得唰唰作响。
  有脚步声、呼喊声,却是丫头们在外面晾晒了东西,眼见要下雨了,正赶着往里面收东西。
  “下雨了!”不知谁喊了声。
  因为白日里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雨,晚上格外凉爽。
  将两个小的哄睡后,瑶娘才回到房里歇下了。
  晋王也在,两人相拥而眠。
  这些日子,可能因为府外的事多,烦心的事也多,晋王最近很少想些有没有的。即使偶尔一场,也是草草结束。
  瑶娘能感觉出他心里有事,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只能少拿烦心的事去烦他,当他有闲的时候,多说一些让人愉快的事,例如二宝今日又干了什么惹人发笑的事之类的等等,让他能放松放松。
  明明心里很担忧小宝在宫里的安危,瑶娘却从来不提。可晋王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光看她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消瘦下去,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两人都不愿让对方知道内心的焦灼。
  睡到半夜的时候,瑶娘突然自梦中惊醒。
  伸手摸了摸身旁,晋王竟然不在。
  第194章
  黑夜中的紫禁城, 像黑暗无底的深渊, 长着狰狞的大口企图吞噬一切光线。
  下午那场雨难得且罕见,一直下到天黑之后, 才渐渐的小了下来,却是淅淅沥沥,绵绵不断。
  可天上却是有月的, 似乎也想见证人世间丑陋的一切。
  黝黑的宫道上,分不清是血水还是雨水。厮杀早已开始,两个虎视眈眈的人在彼此试探之后, 似乎都已耐心耗尽, 却万万没想到竟会如此凑巧的, 都选在了同一天动手。
  挡我者杀!
  这种时候,会在外面游荡的无外乎都是敌人,即使有些误伤,可谁又在乎呢。
  嗵嗵嗵的脚步声, 来来回回不停地跑动着,间或传来厮杀声与惨叫声。一些太监宫女们都知道这是出了大事, 除了搬了家具抵紧房门,剩下的也只能是用被子捂住脑袋, 寄望这一切赶紧过去,明日天亮之后, 一切安好如初, 便再不能做其他。
  乾清宫里亮着灯,在这种深夜里仿若遗世独立的世外之人。
  明黄色的帘幔低垂, 淡淡的龙涎香充斥着整个空间,让这里显得安宁而祥和。可地上却是死了个人,若是有他人在此,定能认出此人正是永王。
  永王大睁着眼睛,仿若还有许许多多的不解。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他在香炉里放了迷魂香,反倒没迷倒代王,倒是自己奔赴了阎罗殿。
  他怎么知道在他只是想让有些人不碍事的时候,有的人早已谋上了他的性命。没有所谓的运气好不好,不外乎手段不如人。
  所以死了也不能怨他人。
  代王从袖中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渍,永王胸口的匕首他并没有拔出。一旦拔出就会涌出大量血液,他并不怕血,不过是觉得等下不方便收拾。
  殿中很安静,从来只是静静站在角落里,不像似活人的太监,早已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四处静得让人心里发渗,远远的依稀有什么声音传来,却是并不明显。
  有人快步地走了进来,在代王面前单膝跪下:“殿下,永王的人全已伏诛。其他各处都已命人看守了起来,暂时并无人试图抵抗。”
  代王点点头,正欲说什么,突然又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却是魏皇后来了。
  魏皇后做盛装打扮,看得出是一直没歇下,而不是刚听到动静才起来。
  事实上这种时候,魏皇后怎么可能睡得着。她一直在坤宁宫里静静等候,一直等到下面人来报事情已经结束了,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个夜对魏皇后来说,无疑是难熬的。
  在发现有人趁夜在宫中作乱,便有胆小的妃嫔或是命人前来坤宁宫,或是亲自前来,想询问与寻求庇护。但无一例外都被坤宁宫紧闭的宫门挡住了,期间添了不少冤魂,又有谁能知。
  魏皇后脸色有些白,气喘吁吁的,看得出外面发生的一切,对她也并不是没有影响。
  代王挥了挥手,那个一身铮亮甲胄的人便退下了,殿中只剩了母子两个人。
  正确的应该说是三个人,还有一个人躺在世间最奢华的龙榻上,不是死人却形同死人。
  可不是死人!
  用民间的一句话叫做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事实证明民间谚语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若是弘景帝还好好的,大抵今晚的一切也不会发生。
  魏皇后明明有万言千语,可在面对这种场景,面对有些陌生的次子,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母后是来见父皇最后一面?”还是代王率先出了声。
  魏皇后愣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转首看向龙榻上的那个人。
  这乾清宫后寝殿一直是后宫女子无法轻易涉足的地方,哪怕是魏皇后作为弘景帝的发妻,也只是短暂停留,连过一夜的资格都没有。后宫妃嫔如此之多,若说有谁在这里过夜过,应该就是那个早早就香消玉损的女子。
  也是知道这件事后,魏皇后才下了决心一定要让德妃死。
  一时间,魏皇后心绪纷乱,像似想了许多,又像似什么也没有想。
  显然代王已经失去了耐心,不想在此时去顾虑对方的妇人之仁,他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
  是催促,也是提醒。
  “能不能……”
  “不能!母后!”代王说得很斩钉绝铁,褪去了平时的伪装,他才终于露出骨子里那股刚愎自用目空一切的气势。“您别忘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能再悔改。外曾祖父,还有外祖,舅舅们,都是孤注一掷。这不光是为了成就儿子的大业,也是为了魏家,是为了母后您。
  “您别忘了,父皇并没有想传位给儿子的意思,他属意的继承人是晋王。若是让晋王登了大位,他会如何对待母后?对待魏家?难道他对当年德妃的死,真的没有怀疑?即使此事没有怀疑,他应该也怀疑上了母后对他曾做过的一切。赵祚那小子拿那件事来要挟您,可要知道晋王所中之毒的解药是从他手中换得,正确说应该是魏家。晋王早已洞悉了背后的阴谋,他的隐忍不过是为了一击必中。母后,您可不要妇人之仁!”
  是啊,她不该妇人之仁,明明早就商量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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