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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老来之人福气。
  白苏墨眼中氤氲,上前将被子给爷爷上拉些,又将他的手拿出来,安稳放在胸口。
  静静在床沿边坐了许久。
  钱誉打发了众人,最后,自己也离了屋中。
  她应当想再同国公爷一处说说话。
  良久,苏墨握紧国公爷的手,哽咽道:“爷爷,媚媚日后想你了,该怎么办呀……”
  只此一句,再多便是啜泣声。
  这世上,待她最亲的人去世了……
  ******
  国公爷去世,京中前来凭悼,丧事办了许久。
  军中之人,更大多赶来。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顾阅也好,许金祥也好,更或是严莫,褚逢程,或多或少,都受过国公爷的关照。
  国公爷的过世,对苍月军中而言,更是一个时代的结束。
  亦是,另一个乱的时代开始,这些自然都是后话。
  钱誉遵循国公爷身前的意愿,带了白苏墨,平安和如意离开苍月。
  离京前,白苏墨久久看着国公府门口的三个御笔的烫金大字。
  “日后,想回来的时候,便回来。”无论何时,他似是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站在她身后。
  白苏墨感激。
  苍月国中许是会乱,却不会一直乱。
  这里有她童年最美好的记忆。
  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
  她虽未曾见过父母,却一生都被爷爷的照顾与宠爱治愈。
  这里亦是她永远的家。
  白苏墨莞尔。
  ……
  回燕韩的时候,正好一路与许金祥和顾阅同行。
  如今许金祥和顾阅两人都在朝阳郡的驻军当中,都是范将军的左膀右臂。眼下,钱誉与白苏墨带了平安和如意回燕韩,几人正好能同行一路。
  六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每个人的变化却都很大。
  六年前,顾阅还是一个因着风流韵事被顾侍郎送到军中躲避风声的世家子弟,如今顾侍郎已是顾尚书,顾阅是朝廷在朝阳郡驻军不可或缺的一员大将,身上早已褪去年少时的冲.动与稚嫩,沉稳与果断写在脸上。
  许金祥更是从早前京中的头号锦衣纨袴,摇身一变到如今手刃巴尔猛将霍宁的将军,许相业已经告老还乡,如今撑起许家一门家业的人,是许金祥,只是与顾阅的沉稳不同,许金祥依旧是我行我素,看不惯的管,管不听的打,北边的世族豪门都敬着这尊煞神,更是北边百姓心中的福音。
  这些,六年前,谁又能想得到?
  一路回燕韩路上,几人依旧可以闲谈笑访,也可正经坐在一处说着周遭诸国的军政大事。
  许金祥可以调侃当初顾阅被一个寡妇迷得神魂颠倒,随后被顾尚书扫地出门;顾阅亦会讽刺他倒贴追人家云墨坊的老板,结果云墨坊的老板都不惜得看他,为了避开他竟是连京中这么大摊子生意都不管了。
  其实,这两人也就半斤八两。
  钱誉无语,掀了帘栊下马车透气,不听他二人斗嘴。
  稍许,白苏墨也下了马车。
  下马车的时候,许金祥和顾阅还在争论究竟是谁比谁更凄凉,是比谁更没面子些,最后是连妹妹也拼上了,许雅嫁了谁谁谁,顾淼儿嫁了谁谁谁,谁谁谁比谁谁谁更好……
  白苏墨心中轻叹,也不知许雅和顾淼儿二人是不是在远方不停打着喷嚏。
  只是,白苏墨忽然想,她前两年确实见过秋末。
  秋末在京中呆了三两月,整个人比早前看起来更有活力得多。
  同她讲各处的趣闻,和生意上的事。
  不过五六年光景,云墨坊的生意就做到了南顺,燕韩,长风,两年前,秋末就已在张罗同羌亚的生意。而云墨坊的生意范畴从早前的成衣生意到南顺的刺绣生意,长风布匹生意,甚至燕韩的染料生意。
  这些年,秋末似是让自己忙碌起来,便似一日都没得空闲过。
  而云墨坊的生意也果真越做越大。
  每年给到钱家的营收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钱誉都不能小觑去。
  如今诸国的生意人中也都有听闻云墨坊的夏东家的。
  白苏墨还曾打趣过,她这般做生意,可是会做成首富?
  夏秋末笑道,衣料只是小生意,钱庄,米粮,盐,运输,才是大宗生意,做了这些生意才能往首富的边缘靠去。
  末了,又问道,听闻近来燕韩国中的首富可是要易主了?
  她自是指得是钱誉。
  白苏墨笑笑,听说是……
  一晃,都是早两三年前的事情了。
  夏秋末还是习惯了到了一处,安定下来便会给她写信。
  好似寄托。
  她亦回信,同她说起平安和如意。
  借秋末吉言,钱家也确实在首富的位置上坐了两年。
  钱父没做到的事情,钱誉做到了。
  钱誉虽不说,但白苏墨看得出来,他心底是欢悦的。
  但这欢悦随着国中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而渐渐淡去,白苏墨是见钱誉脸色明显一日比一日不好看。
  究其原因,听闻燕韩国中那个情深不已,自夫人死后,死活不肯再娶的建平侯盛明远,竟然在出使了一趟北舆之后带了位新夫人回来。但光带了位新夫人回来便不说,还带了个五六岁大的女儿一道回来,名字唤作“蜜糖罐子”,一听便知道多宠爱这个女儿。新夫人腹中,还怀了几个月大的孩子。
  盛明远逢人便说,都是亲生的。
  整个燕韩国中都愕然了。
  要依照盛明远所说,从“蜜糖罐子”的年纪推断,那岂不是盛明远先夫人在的时候,就有了这个女儿的?
  建平侯在燕韩国中名声极好,又以深情著称,此事果真招了不少非议。
  一时间,国中众说纷纭。
  就连流知宝澶都在议论此事。
  白苏墨亦好奇说起过此事,谁知钱誉眼睛都不眨,稍许,又酸溜溜道,什么新夫人,那就是洛青婉。
  洛青婉?盛明远早前的夫人?
  生得很美哪个?
  钱誉忽然觉得画风不对,背上忽得一阵冷汗。
  白苏墨果真笑眯眯问,你怎么断定是洛青婉?
  他觉得如何回答都是作死。
  但不回答,是立即死。
  钱誉只得扯下颜面,恼火道,过目不忘又会做生意得很,这天下间除了洛青婉还有谁?
  白苏墨才想起,早前燕韩国中的首富洛家,一直是洛青婉当家。
  也听闻,钱誉一直骄傲,却唯独屈居这洛青婉之下,心中提到就不舒服。
  白苏墨笑笑,连钱誉都如此忌讳的人,一定有趣,她想去看看。
  钱誉想死的心都有了。
  而等回了燕韩,钱誉只得硬着头皮带白苏墨去拜访,谁知,白苏墨竟与洛青婉一见如故。洛青婉似是失忆了,白苏墨又素来好相处,让人如沐春风,两人很快便走动亲近了起来。
  故而,洛青婉时常来府中,白苏墨也时常去建平侯府。
  钱洛两家继续在生意上交锋,于是本在一桌上吃着饭,钱誉前一口还好好的,下一口便是肖唐上前悄声附耳,长风的布匹被洛家拗了。
  钱誉看着洛青婉。
  洛青婉却同白苏墨一道说着话,两人说说笑笑,他还不好打断。
  钱誉恼火。
  于是钱誉这股火憋了许久。
  许久之后,建平侯盛明远忽得脑中一热,生了要重新同洛青婉拜堂的想法,还邀他们夫妇一道去丰州观礼。
  两个神经病!
  钱誉心中如是想。
  白苏墨却很是欢喜,好像很有意思。
  钱誉当即温文尔雅笑道,我也觉得有意思,既然夫人想去,我们便去。
  钱誉明显口不对心的模样,平安和如意两人强忍着笑意。
  钱誉瞪了瞪眼,遂问起平安和如意功课来,两人倒背如流。
  又反过来问钱誉。
  钱誉当即被问得愣住,这两人是特意挑了刁钻得问。
  钱誉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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