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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夜十分捧场地点头,看到精彩处还鼓鼓掌,极大地鼓舞了四堂舅在表演方面的自信。
  毕竟夜初天天嘲讽他演得跟个泼猴似的。
  然后聊着聊着,凌夜状似不经意地问:“堂舅,四族神物能解白头仙的毒,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四堂舅想也不想地回道:“不是大家都这么说吗?”
  凌夜说:“可白头仙不是才出现十多年吗?”
  四堂舅:“你记错了吧。白头仙是很久以前的一种毒。药改良而成,算不上是新毒,解药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有了。”
  凌夜听着,怔怔然想,原来如此。
  难怪即使所有人都知道白头仙的解药是什么,可一直以来都无人质疑,原来还有这种解释。
  她不知道的,到底还有多少?
  再等了一会儿,也还是没能等到金玉露,凌夜索性不等了,去祖坟看凌怀古。
  看他一如既往地跪在那里,连她来了,都只是微抬了下眼皮,没有别的表示,凌夜原还想问他金玉露是怎么回事,见状也懒得问了,说了句明天去世族,就离开了。
  回到住处,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郁九歌就把她往床上一按,鞋脱了外衣也脱了,盖好被子放下帐子,末了还在她额前吻了下,轻声说:“睡一觉吧。”
  他的话仿佛催眠,凌夜很快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
  梦里地在塌陷,天在坠落,整个不夜天没有一个活人,放眼望去全是尸体。
  然而,就是这遍地尸体中,一个身穿血衣的女人提着把不知砍了多少人头,以致于砍得都卷刃崩口了的刀,游魂一样在尸堆中慢慢走着。
  女人每走一步,地面就塌陷一丈,天穹也坠落一丈。直至最后,连摘星探月楼都成了碎片,天与地几乎贴合在一起,她在仅存的缝隙中站立良久,终于回过头来。
  凌夜一下子惊醒。
  浑身冷汗涔涔,心脏跳得快要蹦出来。她手指发着颤地捂住心口,一时竟觉得难以呼吸。
  她看到了。
  那个提着刀的女人,不是别人,那是……
  她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提示下,这个梦的时间点在老重那个梦之后。
  ps:收藏要破2啦,大家稳住,我争取明天来个加更。
  第75章 男人
  这个梦带给凌夜太大的震动, 连身旁的郁九歌听到动静醒来,问她怎么了,她都恍恍惚惚着, 没能回话。
  还是郁九歌以灵桥抚平了她动荡不已的情绪, 过激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 她这才猛地一个哆嗦, 终于彻底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郁九歌看着她逐渐有了神采的眼睛,又问了遍:“怎么了?你做了什么噩梦吗?”
  凌夜沉默许久, 小声应道:“嗯,我梦见我毁了不夜天。”
  郁九歌正抚着她后背的手陡然一停。
  她说:“我梦见我把所有人都杀了。堂舅,外公,他们全被我杀了,没留一个活口。”
  说到这里, 她深吸一口气,正待把梦到的全形容出来, 脸就被男人温热的手掌捧住。他脸也凑近了,近得她快要看不清他的面容,才听他道:“眼见不一定为实,何况那还是个梦。”
  凌夜道:“那不是梦。那是……”
  她陡然住口。
  那是在她所不知道的未来里, 已经发生过的事。
  ——这怎么能说得出口?
  “那就是梦。”郁九歌声音很轻, 却斩钉截铁,坚定极了,“你看到的你不一定是你,你以为是你做的, 也不一定是你做的。没真正经历过, 你怎么知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凌夜听着,心生茫然。
  什么叫不一定是她?
  她就算认错所有人, 她也绝不可能认错她自己。
  那张脸,那把刀,明明就是……
  凌夜突然而然地想到重光,紧接着又想到凌怀古。
  于是她总算明白郁九歌说的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在她解了白头仙的毒后,有人也给她移了魂?
  可她是至尊,谁能给她移魂?
  越想下去,越觉得这简直匪夷所思,不能更荒唐。可理智却又告诉凌夜,事实或许真的就像郁九歌说的那样,眼见非实,那真的不是她。
  “那只是梦。”
  郁九歌这时加重了语气,道:“不夜天没有毁掉,堂舅和外公也都还活得好好的,你若不信,出去看一眼便知。退一万步讲,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要杀了他们,毁了不夜天,会是因为什么理由?”
  凌夜再度沉默,然后说:“我不知道。我想不出来。”
  郁九歌道:“那就不要想了。时间还早,再睡会儿吧。”
  凌夜说:“我睡不着。”
  郁九歌往她眉心一点,她眨眨眼,立即睡了过去。
  然后又做了个梦。
  这次场景十分混乱,好像撕碎的画布被谁胡乱拼凑起来一般,怪诞诡奇,光怪陆离。场景中的人也俱是模糊着面孔,难以分辨都是谁和谁。
  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个女人在哭。
  她边哭边说:“我求求你杀了我,你快杀了我。”
  回答女人的是个男人。
  男人声音有些发颤,更多的是沙哑,道:“我如何能下得了手?”
  于是女人就不说话了,只哭得越发绝望,好似要连血都要哭出来一般,撕心裂肺的疼。
  凌夜听着,努力地看,却还是什么都看不清。
  她只觉那女人哭得她心口也跟着疼,疼得她情不自禁蜷缩起来,而后大汗淋漓着,再次惊醒过来。
  朦胧的光线透过床帐照射进来,不夜天已经天亮了。
  凌夜睁开眼,就见郁九歌靠坐在床头,她整个人蜷在他腿上,出的汗把他中衣都浸湿了。
  他没动,只看她醒了,才拨开她汗湿的额发,说:“又做噩梦了吗?”
  凌夜喘了会儿气,平静下来,说:“不算噩梦。”
  “那是什么梦?”
  “一个让我有些难过的梦。”
  “……你哭了。”
  郁九歌伸指往她眼角一抹,抹到一点与汗水截然不同的湿意。
  那湿意很淡,也很少,经他这一抹,很快就在指腹上蒸发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凌夜看着,想起梦里那个女人的哭声,喃喃道:“她哭得我心疼。”
  郁九歌道:“谁?”
  凌夜说:“梦里的一个女人。”
  郁九歌:“和刚才那个梦里的女人一样吗?”
  凌夜摇头:“不知道,看不清。她哭得太厉害了,我也听不出来是谁。”
  按说她长大后不是没哭过,被欺负得狠了,疼得厉害,哭得再惨也是有过的。
  但真切没有那个女人那样,仿佛要把嗓子都给哭坏,那种呼之欲出的死心和绝望,连她听着都觉得悲哀。
  她甚至听不出那哭声是不是她的。
  那个男人也听不出来是谁。
  “两个梦。”凌夜翻了个身,在床上躺平了,两眼放空地看着前方,自言自语道,“这是在对我暗示什么吗?”
  前一个梦还能说是由重天阙的那个梦延伸出来的,是真实的,可后一个梦该作何解释?
  它是真实的吗?
  如果是的话,那个女人和那个男人又会是谁?
  郁九歌看着她,眸中忽而掠过一道极压抑的神采,但很快就又敛了去。
  他抿抿唇,道:“时间差不多了,该起来了。”
  凌夜叹口气,不再多想,手脚并用地坐起来,准备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找凌怀古。
  岂料才坐起来,郁九歌就揽住她的腰,另只手抄起她膝弯,而后长腿一迈,他已经横抱着她下了床,往他提前准备好的浴桶走去。
  凌夜才接连做了两个不好的梦,心神俱疲,正是惫懒的时候,当下也懒得矫情,直接脑袋靠在他胸前,由着他把她抱进浴桶内,连中衣都是他亲手给脱的。
  脱完了,他也不进来,转身欲走。
  凌夜下巴抵在桶沿上,说:“不一起洗吗?”
  他没回头,只道:“现在是早晨。”
  “早晨怎么了?”
  “男人早晨最易冲动。”他十分直白地道,“你心情不好,我也不想坏了赶路的计划。”
  凌夜这才恍然,难怪刚才他抱着她的时候刻意避开下腹处,原来如此。
  她不自觉地拨了拨水,咕哝道:“女儿吟不是都解过了,怎么还跟没解似的,一碰就着。”然后说,“真不一起啊?”
  他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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