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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浔恢复了贺氏的工作,不过在家办公的时间也确实不少。
  请休的假期快要?结束的时候,贺浔带着黎月筝出了趟远门。行李是?贺浔收拾的,路线也是?贺浔定的,黎月筝甚至连目的地?是?哪儿都不清楚。
  到了地?方才发现,原来?是?座小?海岛。
  这里比京西要?暖和?的多,是?可以穿短袖短裤的温度。海水又透又蓝,仿佛被?水浸润过的宝石。日光洒落在海面上,像泼了一层金灿灿的粉。
  从?前没?有钱去海岛旅行,工作后却没?有时间,仅有的几次出差去海岛,也是?以工作为先,根本没?有游玩的机会。
  十年前对贺浔的随口一说,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由贺浔去帮她?实现。
  坐船登岛的时候,黎月筝看着空荡的码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环视了一圈,也没?发现任何带着岛屿名称的标识。
  “这是?哪儿?”黎月筝问贺浔,“这个岛叫什?么?名字?”
  闻声,贺浔微微弯唇,牢牢拉住她?的手,下意识磨蹭她?指节。
  清爽的海风吹过贺浔的头发,他眼中是?黎月筝,和?一片湛蓝的海。
  “这是?你的地?方。”
  “嗯?”黎月筝疑问了声,没?懂贺浔的意思。
  贺浔把黎月筝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笑着继续说下去:“这个岛的名字叫岛岛。”
  男人的声线磁冷,可他眉眼的温情和?此刻海岛的宁静却弱化了冰冷,只剩细密的爱意。
  黎月筝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半天?,黎月筝后知后觉贺浔的意思,眼眶慢慢湿了。
  因为记得她?喜欢岛,所以干脆就买了一座私人岛屿给她?。
  因为救了她?的岛岛,所以给这座岛起了这个名字。
  贺浔摸了摸黎月筝的脸,他说:“这里是?个没?有冬天?的地?方,岛岛会喜欢的吧。”
  他不善言辞,话很少,行动上却一件不落。
  岛岛,知夏,还有徐素兰。
  明明他自己也是?从?泥沼里挣扎出来?的人,从?以前到现在,却一直在帮她?弥补遗憾,用各种方式修修补补。
  可能是?海岛光线晃眼,晃的黎月筝眼睛疼。
  “哭什?么?。”贺浔擦了擦黎月筝潮红的眼睛,弯腰抱住她?,手掌扣住她?的肩胛。
  怀里的人轻声抽泣着,肩膀颤动,眼泪滴到他锁骨。
  “走出来?吧两两。”
  “不要?自责。”贺浔胸腔的震动强烈,偏头贴住她?发丝,字字分明,“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抽泣声加剧,黎月筝的身体抖的更厉害,终于还是?放声哭出来?。
  海风腥咸,黎月筝脸颊上的泪也是?。
  漫漫冬日终将过去,往后都是?春和?景明。
  -
  从?「岛岛」回来?后,黎月筝和?贺浔一起回了趟延水县。
  上一回来?这里,还是?延水县暴雪,黎月筝赶来?做报道,碰上了同样返回这里的贺浔。
  那时两个人的关系尴尬,在筒子楼里不欢而散后,贺浔不管不顾开车撞向矮房,逼黎月筝主动找过来?破冰,以此来?证明黎月筝尚且对他有几分关心。
  现在想想,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到达延水县后,黎月筝和?贺浔直奔当初那个小?树林。城市规划,原来?的小?楼在几年前已经拆掉了,至于那片小?树林,也被?铲平了一部分,修了路和?公园广场。
  除了公园里面尚且保留的一小?部分林木,几乎已经看不出当年的痕迹。
  那件事?发生之后,作为受害者的郝知夏却仍旧没?有得到安宁。每天?都有人上门找郝瑛莲母女,有的时候是?记者,有的时候是?来?表达关切的邻里。
  可温情她?们没?有感受到多少,反而是?窥探,同情和?看热闹来?得更多些。
  延水县就这么?大?点地?方,一桩案子传来?传去,郝瑛莲母女几乎没?有活下去的空间。
  于是?,那件事?没?过多久,郝瑛莲便带着年幼的郝明秋搬离了延水县,在京西市角落找了个营生安家。
  回到噩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地?方,黎月筝有些恍惚,不过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害怕。
  贺浔牢牢牵着她?的手,步行在公园林中的小?路上。弯弯绕绕的石子路把密林分割,春意渐浓,树枝已经冒了新芽,鸟啼隐约,光线斑驳,竟多了几分静谧感。
  路两旁安装了些长椅,有嬉笑逗趣的伙伴,也有耳鬓厮磨的情侣。
  也就是?在这里,是?黎月筝向郝知夏和?岛岛做了最后的道别。
  梦里灰扑扑的土路变成了柏油马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也变成了悠闲的好去处。
  延水县刚下过一场雨,空气里有清爽的青草味道,记忆里呛人的血腥气慢慢消失掉。狰狞的树影也变得模糊,和?此刻浮动的春风还有路过的行人慢慢重合。
  所有可怖的,黑暗的,骇人的,都在时间的流逝中被?慢慢抚平。
  至于心口的创伤,黎月筝在努力自愈,也有人在拼命为她?缝合。
  通过黑暗之径,终将抵达黎明。
  突然,有人从?黎月筝身边跑过。
  黎月筝下意识看去,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她?手上拿着一颗氢气球,花朵笑脸形状。猛一脱手,氢气球往天?上飘去。
  春风荡过,带它越走越远。
  黎月筝想起十年前从?法庭出来?时,她?抬头看向天?空说的第一句话。
  [知夏,天?亮了。]
  那个等不来?黎明的黑暗被?她?亲手打破。
  手上的力道突然紧了紧,黎月筝回过神来?,视线从?飘远的氢气球收回,转而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和?他的目光相对。
  来?到这里,贺浔好像比黎月筝还紧张。
  从?头到尾,牵着她?的手就没?有松开过。此刻见她?盯着一个地?方出神,更是?担心的紧,生怕又触发了她?的某段记忆,再次伤害到她?。
  黎月筝长久地?注视着贺浔,看向他深邃的眼睛,里面澄澈干净,只有她?的身影。
  “两两?”贺浔抚上她?的耳后,刚要?说什?么?,下一刻,却见她?笑了。
  瓷白明媚的一张脸,血色恢复,红润的唇向上勾起一个弧度。眼睛透亮,像那天?带她?去「岛岛」时那片波光粼粼的海。
  贺浔看着她?,眸中倏尔浮动起一层情绪,猛地?松了口气。
  想要?笑,也想要?落泪。
  黎月筝主动拉住贺浔的手掌,笑道:“上次我们来?延水的时候吵了好大?一架。”停顿了两秒,黎月筝补充,“回去之后好像还扇了你几巴掌。”
  提起几个月前的事?,贺浔眉尾轻抬,故意道:“当时没?打够?”
  想了想,黎月筝摇头。
  “现在有点后悔下手那么?重了,在想怎么?补偿你。”
  第72章 安分
  或许是休息的时间太长, 黎月筝一时间还没来得及适应上班的日子。
  前?脚刚从延水县回?来?,后脚就接到了章桐打来的慰问电话。
  休假的这三个月,章桐和林思璟他们前前后后也和她联系了很多次, 知道她因为?郝瑛莲的事承了很多压力, 也想来?家里?看看她, 然而都被黎月筝以外出旅行的理由推拒了回?去。
  一是她那个时候状态实在不好,没有?和人交流聊天的欲望。二是她人在京樾府,和贺浔的关系三言两语也确实解释不清楚, 所以干脆就不见人, 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眼看就要会公司,章桐看起来?比黎月筝自己反应要大得多。
  “筝筝, 你明明只休息了三个月,我怎么感觉至少有?半年没见过你了!”章桐那边还有?些回?音,听起来?像是在地?下车库和楼梯间的样子,“你再不来?, 我都要忘记你长什么样了!”
  黎月筝弯唇, 开玩笑?道:“看来?你这几个月过得挺欢脱的, 一点没想起我来?。”
  “屁!”章桐反驳, “难道不是你自己玩儿嗨了到处飞,我们想去看你都没机会!你自己说,外面哪个成精的千年老鱼钩勾着你呢!”
  尾音还未落, 黎月筝就条件反射地?用另一只手?心捂上了手?机收音的地?方。她靠坐在沙发上,抬起眼,直直看向那个被?称作?“千年老鱼钩”的男人。
  屋子里?就她一个人在讲话,手?机那边的漏音估计是一字不差地?传到了贺浔的耳朵里?。
  然而他却毫无反应, 正常的让人有?点发毛。
  无意识的,黎月筝收了收自己的腿, 然而刚有?所动作?,就被?贺浔拉着脚踝拽了回?来?。
  男人的神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一手?扣住她的踝骨,另一只手?还握着她的小腿肚。而后,男人微微掀起眼皮看过来?,并没出声,只是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别动。”
  说完,两指拨入放了身体乳的瓦罐,取了一些擦到她的小腿,指根并拢,将身体乳涂抹开来?。边擦边打圈揉按,掌心顺着她的腿部线条缓缓贴过踝骨和足跟。
  不知道是不是黎月筝的错觉,总觉得贺浔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
  但总归还是舒服的。
  这段时间下来?,贺浔的手?法越来?越娴熟,给她的体验也一向不错。
  接受着人服务,就不好意思再应和关于他的吐槽。
  “你想什么呢。”黎月筝对章桐道:“什么千年老鱼钩,你怎么多偏的词都能想得出来?。”
  沙发尾的男人依旧毫无波澜,目光稳稳落在那两条纤白的腿上,动作?认真专注,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我这叫生动形象。”章桐据理力争,“能把你勾得不着家的可得是有?点道行的。”
  “章桐你——”黎月筝要说的话被?吓回?了喉咙里?。
  脚踝上的力道突然加重,把她整个人都往下拽,黎月筝的身体下移,背部失了倚靠,不自觉地?往后倒。
  后脑贴上靠枕的瞬间,眼前?覆上来?一具身体。男人宽阔的肩膀遮住主灯光线,视野暗下,鼻息间闯入淡雅的乌木沉香。
  喉间的低呼险些溢出嗓眼,黎月筝双目微怔,同贺浔四?目相?视的瞬间,只见他唇边微微扬了下,转而偏头到到她没有?贴着手?机听筒的另一只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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