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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卿卿是徐少爷的女朋友?”
  我有点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夏雪痕,她正用吸管搅动着雪顶咖啡里的奶油和冰块。实在搞不懂,身为一个既可爱又呆萌的妹子,大冬天的竟然喝这么刺激的饮料。双手捧着热巧克力取暖的我不禁对此感到很是汗颜。
  “颜卿卿会转到这所学校里,据说也是因为徐少爷的关系。”
  夏雪痕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好像沾上了一层水汽,亮晶晶的,倒映在那乌黑透亮的眼睛中,显得更是漂亮。
  我自然很清楚她口中的那位徐少爷指的是谁,差不多也就是在一年前,那家伙突然从市中转到了我们学校,因为家境好再加上长得也还凑合,当时有段时间还成了名副其实“校红”。
  徐少爷的父亲是一位高官高官,据说也是公安系统的,虽然问过姐姐,但姐姐每次对徐少爷的事总是不置可否地应付着,估计对于体制内的那些弯弯道道,她也不打算去多谈些什么。
  仔细想想,颜卿卿好像也就是那个时候从别的学校转过来的。
  夏雪痕咬着吸管,用一种很玄乎的语气说道,“那位徐少爷在同学间还是挺受欢迎的,老师也都很喜欢他,成绩好,人品也不错,还是学生会主席。”她说着,双眼也开始隐隐闪烁出近乎崇拜的光,“不得不说,是个很完美的人啊。”
  我心里有些别扭地看着夏雪痕,我知道,我在吃醋,“因为老爸是当官的,人缘不好才怪呢!”
  “不是哦!”夏雪痕摇了摇头,“徐少爷受欢迎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能模仿别人写字呢!”
  “哈?!”我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夏雪痕用力地朝我点了点头,“据说他只要随便看几个别人写的字,就能模仿出那个人所有的笔迹,而且几乎是一模一样,真是很厉害啊!”说着说着,我只觉得夏雪痕眼里的光更亮了。
  “说到底都是歪门邪道而已!”我喝了一大口热巧克力,巧克力特有的香味残存在我的舌尖,“因为感情矛盾,然后把女朋友杀了,怎么看都很合理!况且他还是个官二代。”
  夏雪痕脸上掩上一层阴霾,她对于我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通过吸管吸了口杯子里奶油和咖啡的混合物,可能是因为太冷的缘故,她嘴里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不过……”夏雪痕停顿了一下,“不过如果真的是徐少爷干的,恐怕就有点儿麻烦了。”她故意把声音压低,显然并不想让别人听见我俩的对话。
  “麻烦?”我有些不太能理解这个词汇,“有什么麻烦的。”
  “你知道,徐少爷和颜卿卿为什么要转到三中来吗?”
  这有关系吗?我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摇了摇头。
  夏雪痕把身前的杯子推到一边,坐直了身子,“一年前,市中出过事,这你应该知道吗?”
  我只觉得有点儿发蒙,一年前的市中……出过事吗?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那一脸懵逼的表情,夏雪痕揉了揉自己的脸,提醒似的说了几个字:“校园欺凌案。”
  我明白了!我瞬间明白了夏雪痕指的究竟是那件事。
  因为这件事情,直到今天还在影响着我们未成年人……
  一年前,全国知名的超一流高中——荆溪市立第一中学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校园暴力事件。来自外校的几个女青年在放学前混进学校,然后抓住了市中里的一个低年级女生的衣服,拔光了她的衣服,横加**,还把整个施暴的过程给录了下来,传到了网上,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
  最后……那个被施暴的女孩,跳楼自杀了。
  这件事情在当时造成了非常大的轰动,当时市中的很多校领导都因此受到牵连遭到了免职,也就是从那以后,金陵颁布了诏令,规定学校有权也有责阻止非校内人员进入学校。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使是警察,要想进学校搜查如果不被允许同样是困难重重。
  当然,这还不是最大的影响。
  那些施暴者们虽然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但基本都只被判了很短时间的监禁,最长的也不过三年。这样的“过分宽容”量刑在当时引起了巨大的争议,并且最终导致了《未成年人保护法》得到了一次大修正。
  不过话说回来……
  “这和颜卿卿还有那位徐少爷又有什么关系啊?”我很是不解地看着夏雪痕,实在是不太明白她究竟为什么要提到这样一件已经完全淡化出公众视野的事件。
  夏雪痕看着我,乌黑的眼睛因为甜品店内灯光的缘故显得更加明亮起来,“听我弟弟说。”
  “等等?”我觉得有些发懵,“夏、夏雪痕!你还有弟弟啊?!”
  夏雪痕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对啊,和我一点儿都不像,不止是长得一点儿都不像,他还成绩比我要好太多太多了,所以当年就考到市中去了。”
  ……我姐和我也一点儿都不像……
  本想借这么一句话,但我却注意到夏雪痕的表情突然黯淡了许多,她低下头去,喝了口杯中的饮料并且往口腔里吸了一块冰块,“咔哧咔哧”地嚼着。
  “怎么了?”我有些困惑地问道。
  “嗯,没什么……我弟弟他身体不是太好,休学好长一段时间了。”
  “哦……”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的这个妹子。事实上,此刻的我满脑子都只是在想着一个问题:究竟是谁创造出了姐弟这样一重关系。
  是上帝吗?
  如果真的是上帝创造出了这么重关系,那他创造出这重关系的意义又何在?他又为什么要区分出那么多种千差万别,形态各异,而且截然不同的姐弟关系?
  如果说“存在即合理”这个概念是正确的话,那我还真是想知道:我和我那冤家姐姐所构成的这么一对只有相杀,并无相爱的姐弟关系的合理性又在哪儿?
  同样是姐姐,如果是我因为身体不好休学一段时间的话,姐姐她和别人聊天时候肯定是不会露出像夏雪痕这样黯然感伤、令人可怜的表情的。我猜她肯定是一脸的幸灾乐祸,然后用不屑一顾的语气把我当作茶前饭后的闲聊话题:我家那个笨蛋弟弟身体不好在家休学呢!连读书都不会读,真是可悲啊!
  我捧着那已经开始慢慢变凉的热巧克力,望着眼前的夏雪痕,脑补着她照顾弟弟的画面。内心充满了羡慕和悲哀。看着她那愁眉不展的表情,我努力想着怎么来引开话题,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上面去。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之前的关于颜卿卿的话题还没讲完。
  “对了,夏雪痕,你听你弟弟说什么了,刚才你话还没讲我就被我给打断了。”
  “噢!是的。”她果然再次打起了了精神,坐直身子继续着刚才被我打断的话题,“我弟弟告诉我,当时录像的人是颜卿卿。”
  一阵惊讶,但接下来的那句话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颜卿卿才是欺凌的主犯,而她欺负那个女孩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班之前组织春游爬山的时候,那个女孩的脚给崴了,是徐少爷背那个女孩下的山。之后可能是因为对徐少爷的好感,也可能只是单纯为了谢谢徐少爷,那个女孩送了个小礼物给那位徐少爷。这才遭到颜卿卿的毒手。”夏雪痕的声音很低,甚至有一点点发抖,我看着她的脸,发现她的眼神忽闪忽闪的,好像有点儿不舒服。或许在复述这一段事件真相的时候,夏雪痕也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吧,我这么猜测着。
  “单纯的因为吃醋,她就这么对那个女孩子?”
  夏雪痕皱紧眉头,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她伸出手打算端起自己的饮料,但也不只是因为太冷的缘故还是因为刚才叙述的时候心情有点儿太激动了。她的手抖得非常的厉害,只好把杯子挪到身前,用吸管吸着杯子中的饮料。
  “出了事情后,颜卿卿去找到了徐少爷,在徐少爷的暗中操作下,最后总算是逃过了一劫。反倒是那些从犯,一个个的都判了好多年。判的时间最短的,到今天应该也还没出来。”她继续低下头去,用力吸着杯子里的饮料,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杯里的饮料已经被喝光了一样,夏雪痕还一个劲地用力吸着,吸管发出“呼呼”的声响。
  我内心突然闪过一种:这女的活该的想法。原本还对其存有的一丁点怜悯和同情,也在听完夏雪痕所说的一切后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种女的,就算死了也是“报应轮回”啊。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抓紧掏出了手机,把刚才听到的一切用最简练的语言概括了一遍,迅速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上。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特意在微博内容前面加上了三个字:据传闻。
  同时也在最后加上了一句我自己的态度:如果是真的,那么只能说她的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是一种天道的轮回。
  在发出那句话之后后,我只觉得自己的内心畅快了许多。但一想到这臭女人,死了还要害我姐姐被冤枉,我内心对她的反感进一步加重了。
  手机开始不停地震动起来。屏幕上不停出现别人的评论、点赞和转发的提示。
  “你发什么了吗?”夏雪痕好奇地看了看我的手机。
  我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就是把你跟我说的发微博了。”
  夏雪痕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是吧,你这也太危险了。”
  “危险?”
  “当然啦!你可别忘了那位徐少爷啊!”她的音量不自觉的高了起来,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儿太高了,赶忙低下身子,用尽可能低却又保证我能听得到的音量对我说道,“如果这件事情被徐少爷知道了,你会很危险的。所以还是赶紧删了吧。”
  “什么叫我会很危险?”我内心的叛逆心理被这句话给激发了出来,男人的尊严让我决不能在女孩子面前,特别还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认怂。我用力地拍了拍桌子,也完全不去在意周围桌子上的人朝我投来不满的目光,“这可是法治社会!没有谁能够一手遮天!不管他爸是什么职位,就算他爸是皇帝!”
  当我在提到“皇帝”这两个字的时候,整个甜品店都安静了,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的音量和内容好像的确是有点儿太过头了。我赶紧装模作样地端起手中的热巧克力喝了两口,等周围重新响起交谈声后,我才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接着前面没说完的话继续道,“就算他爸是皇帝,只要犯了法,一样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夏雪痕呆呆地望着我,水汪汪的眼睛深邃而澄澈,“我真佩服你啊许晓涵同学!”她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我有些莫名其妙。
  夏雪痕双手捧起已经快喝完的奶顶咖啡,将碎冰奶油一并倒进了嘴里,细细咀嚼着,“如果是你的话,真的有可能哦!”她嘴里含着尚未吞咽下去的冰块,用不太清楚的口齿这么说道。
  “什么有可能啊?”
  “破解密室之谜!”
  我望着夏雪痕那因为微笑而眯起的眼睛,才猛地想起自己今天刚给自己插了一面大大的flag——我肯定比你们**警察更快解出来!
  药丸……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又一次出现了那个药丸符号。
  ——千万别这么想,我当时就是脑子一热胡乱说的。
  强忍住内心的想法,我伸出双手拍了拍有些冻僵的脸,朝夏雪痕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把夏雪痕送到她家的小区门口,虽然真的很想亲自送她送进房门。而她也的确很真诚地邀请我去她家坐坐,但我还是强行忍住了自己去她家见家长的想法。
  向她道了别,我顺便打了一辆网约车准备回家。
  正在我通过地图看网约车开到哪儿的时候,一辆奔驰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我看了看手机上的app界面,我约的应该是一辆福特才对,而且地图显示他离我至少还有三分钟的路程。
  难道是司机换车了?
  正在想着,奔驰上走下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西服,他看了我一眼,用一种金属般的冰冷语气问道,“许晓涵?”
  我下意识想点头,但硬是用意志控制住了自己,“谁?”我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那个西服男,“你找谁?”
  西服男愣了愣,原本冰冷语气一下子变得有些磕磕绊绊的,“你是不是许晓涵?”
  努力控制着内心的翻江倒海,我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表演天赋,简直就是奥斯卡影帝级别的演技!
  “什么啊我姓夏!”我在脸上故意挤出了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福特在奔驰前面停了下来,我看了看车牌号,的确就是我约的车。
  为了避免引起那人的怀疑,我不慌不忙地上前,拉开了后排车门,努力控制着内心的慌张无措。
  “是许晓涵先生吧!”
  就在我一只脚已经踏上车子要上车的那一刻,那个二货司机突然傻乎乎地摇开了车窗,跟我确认我的身份。也就在我的名字出现在空气中的那一刻,只感觉连空气都被夜晚的寒冷给冻住了。
  下一秒,我迅速钻进车里,那个西装男也冲了上来用手扒住了车门。
  “许晓涵,有人要见……”
  “见你大爷的!滚!”我毫不犹豫地对准挡在门口的西装男的裆部,用尽全身力气一脚猛踹了过去,这一脚,就算不让他断子绝孙也足以影响他的生育质量了。
  那家伙惨叫一声后整个人向后仰去,捂着裆部,像条狗一样翻滚着倒在了马路边,我趁机赶紧把车门拉上。
  “师傅!开车!马上!”
  “不是,你去哪儿啊?”
  “朝有路的地方开!”
  这个二货师傅总算是听懂了我的意思,也没多问什么,一脚油门下去,汽车就以非常快的速度飞驰而出。通过后车窗,我发现那个西装男好像还在路边的草丛间扭着身子,那辆大奔也并没有追上来……这才让我长长地松了口气。
  整个人瘫倒在后排座椅上,这时候我才发现,副驾驶上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师傅,我貌似没拼车吧!”
  师傅却并没有回答我,只是用力踩着油门,汽车在空旷的马路上飞驰着,越开越快,两旁的行道树和路灯从车窗中“哗哗”地向后飞去,变成了一道道虚影。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啊许晓涵。”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人突然开了口,虽然没看到正脸,但听声音应该和我差不多的年纪,这也让我一下子就大致猜到了说话的这个人是谁。
  “你好,许晓涵同学。”他转过身来,向我展示着礼节性的笑容,并朝我伸出他的右手,“好高兴认识你。”
  我僵硬地握住他的手晃了晃,他倒也挺满意。
  “我叫徐祥荪。捎带一句,我很不喜欢别人给我起的那个徐少爷的外号。”
  他转过了身去,视线正视着前方的马路。我只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在发抖。
  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机,点开自己的微博,把现在的处境变成一条最为精炼的文字。然而就在我点发送的那一刻,跳出的对话框让我瞬间陷入了比黑夜更为深邃的绝望之中。
  ——对不起,您的账号已冻结。内心感到一阵剧烈的不安,我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快要被人间蒸发了。
  那一刻,我突然后悔自己不应该硬着头皮在夏雪痕面前装什么好汉。毕竟真正的好汉应该是不吃眼前亏的。早知道这样当时真应该听夏雪痕的,抓紧把那条微博删了才是。
  但现在来看,一切都晚了!
  车门被上了锁,只有司机才能打开。我思考着该怎么一把上前,控制住司机,强行打开边上的车门,再像电影里的特工一样,直接跳车,翻滚几下顺利脱险……
  怎么想都不可能好吧!除非我真不要命了!
  想到这些,我反而觉得也没啥可害怕的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嘛!死得其所,也是光荣!
  我这么激励自己,多少驱散了内心的恐惧。
  “你想干什么!”我用力挺直腰杆子,将所有的气力沉向腹部,也就是体育课老师所说的丹田的位置。让声音尽可能变得稳重而深沉,希望借此掩盖住内心的恐惧,“我跟你说姓徐的,不管你爸是谁!是干嘛的!就算你爸是皇帝也无所谓!要知道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凡事要走法律程序,有法必依,违法必究……”
  大爷的,我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在背政治教材。
  徐祥荪侧过脸来,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我一眼。虽然明明只是漫不经心的轻轻一瞥,但我还是被他那锐利的目光给震住了。原本好不容易集中气力才挺起的腰板又一次弯了下去,同时还不由自主地缩起了脖子。
  不得不说,这样的表现实在是太怂了,怂的我都想躲到车座下面去了。
  “你也太紧张了,许晓涵同学。”徐祥荪云淡风轻地回应道,他甚至没有回头,语气也平淡如水,让人完全听不出一丁点儿的情感波动,“我根本就没打算怎么你,只是单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以同学的身份。”
  同学你大爷!这说辞,骗鬼吧你!
  我在心里用最大的力气咒骂着他,从他个人骂到他那位担任高官高官的父亲,然后开始咒骂起这个国家的各项制度,最后我甚至开始咒骂起不靠谱的网约车软件……总之,能想到的和我这次被劫持事件有关的内容,我都给骂了个遍。
  “找个地方聊吧!”他掏出手机翻动了一下,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看些什么,徐祥荪很快就把手机重新塞回到了口袋里,转过身来微笑注视着我,“要不你提议一下?”
  我用力白了他一眼,大爷的!这人还真是够虚伪的啊!分明就是要让我从这个世界上从此蒸发掉,却非要摆出这么一副想和我做朋友的样子。
  说实话,我真想揍他,真想抓着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脸用力地揍。
  “那就去肯德基吧!”像这种公共场合,他要真敢去,那我就!
  “可以啊,那就去肯德基吧!”
  “哈?!”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徐祥荪并没有在意我的反应,只是低声对司机说了句,“麻烦去最近的肯德基”。
  直到我在肯德基坐下那一刻,周围那嘈杂的环境都看起来是如此的不真实。我完全有理由怀疑,周围的那些顾客根本就是他安排的演员,甚至于连那些长相清秀笑容可掬的服务员都是他的人!正常肯德基里的服务员哪有那么漂亮的!
  果然!这家伙还真是够狡猾的!
  我咬牙询问道,“说吧!聊什么!”
  “你要喝点什么或吃点什么吗?我去买。”他朝我笑了笑,说实话,那笑容还真挺亲切的,完全看不出什么官二代的架子。但我知道!那只是他的伪装而已!这家伙,一心想让我消失掉,我必须万分警惕才行!
  他买的饮料,买的食物,那绝对是打死都不能入口的。
  我在心里不停告诫着自己,并装出一副很绅士很淡定的模样向他摇了摇手,“谢谢,我不渴也不饿,就不劳你破费了。”
  “哦。”他点了点头,语气间一如既往地听不出任何的情感波动,平淡得近乎异常,“那我自己给自己买点儿,正好我饿了。”他说着起身,走向柜台。
  柜台离我们坐的位置有一段距离,事实上刚才进门的时候,智慧的我就有意选了靠近门口的位置。
  边上是肯德基的落地玻璃窗,我望向窗外,那是一条繁华无比的街道,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着形形色色的人,年纪各异,相貌各异,身材各异,穿着各异。
  如果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溜出去,应该是能跑掉的吧!
  这家伙的能耐还不至于说能让满大街都是他的人吧!
  我心里这么筹划着,但我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黑暗的角落里分明闪动着各式各样的人影,他们的视线都无一例外地朝我这边投射了过来。
  那简直就是狩猎的目光,其中渗透出的寒意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也就在这时,徐祥荪已经端着餐盘重新坐回到了我对面的座位上。
  “说实话我有差不多一年没吃过肯德基了。”他说着打开了汉堡的包装纸,用力地咬了一大口。
  “你有什么要和我聊的?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在这儿浪费!”
  徐祥荪点了点头,他拿起可乐吸了一大口,放下可乐,朝我晃了晃食指,“请不要着急。”他继续吃了口汉堡,等彻底下咽后,徐祥荪把还剩三分之二的汉堡整齐码放在餐盘里,用纸巾擦了擦手和嘴,“我看新闻说你姐姐好像被警察抓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在我看来那分明就是满是嘲弄和挑衅的语气。
  “这貌似和你没什么关系吧!还是说。”我的身子靠在一旁的玻璃窗上,凉意通过我的衣服渗入我的身体,让我一下子变得精神的很,“还是说,其实这根本就是你的阴谋?你来找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你的阴谋有没有得逞。”
  徐祥荪脸上的笑容在那一刻变得有点儿僵硬,果然,有大猫腻!
  “颜卿卿是你杀的吧!”我故意把说话声说的很大,旁边桌上的一对小情侣显然是听到了我说出的那句话,瞪大眼睛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你杀了她,然后栽赃到我姐姐身上!”
  边上又有几位食客把视线投向了我们,大厅里的说话声一下子安静了许多,简直就是完全成了我们的舞台。
  徐祥荪眯着眼睛,他看了我好一会儿,却并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拿起餐盘里的那个汉堡,塞进嘴里吃了起来。徐祥荪再没说话,直到把那个汉堡消灭的干干净净后,又将那一大杯可乐都给喝了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然后起身,将餐盘里的垃圾倒进垃圾桶,并将餐盘放在了垃圾桶上方的回收处,“你真是有想象力啊,许晓涵同学。”他折返回来,重新坐下,依旧是笑眯眯地看着我,“你竟然这么怀疑你自己的高中同学,这一点让我实在是觉得有点儿伤心。”
  我只觉得有些作呕,看着他那一直朝我笑眯眯的脸,我恨不得抽他两个巴掌。
  “就算真是我杀的,你又能怎么样呢?”他压低声音凑上前来,我从他的眼中分明看到了浓烈的杀意,那杀意让我感觉后脊梁一阵发麻,“我爸是国安厅厅长,荆溪市从上到下的所有官员都是我爸提拔的,就凭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他说着,鼻子里发出了一阵不屑的嗤笑声,之前那种亲切的平易近人的态度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视我沉默的怒目相对,徐祥荪微微侧过头去,视线投向了窗外,户外的各类灯光穿过玻璃照映在他的脸上,“我找你,只是想告诉你两件事情。第一,不用担心你的姐姐,她不会有事的。第二,最近请务必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他朝我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开玩笑似的笑容,“你要知道一点,许晓涵同学。”徐祥荪坐正了身子,双手端放在桌子上,用一种朗诵一般的语调抑扬顿挫地念道,“人啊,是很容易死的,特别是像你这样的普通人。”
  “你是在恐吓我吗?”我的唇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不得不说,这家伙的恐吓作用的确是起到成效了。现在的我只感觉浑身上下,前后左右,到处都有着豺狼一般的目光在盯着我。
  我再一次开始后悔自己实在是不应该惹这个家伙,这可真是在在自寻死路!
  “只是友善的提醒而已啊。”徐祥荪说完就莫名其妙地闭上了眼睛,我趁机观察着他的容颜,很坚毅,带着一种就好像军人一样的特有英气。
  说实话,单看这张脸,完全看不出他是内心多坏的人。
  不过,相由心生这句话本来就没什么科学依据就是了。
  趁他闭眼的间隙,我掏出了手机,发现虽然微博被屏蔽了,但qq,微信什么的好像还能用。点开qq,排在第一位的联系人就是夏雪痕。
  ——我和徐祥荪在一起。
  信息发过去没一会儿,夏雪痕就回了消息。
  ——啊!为什么你会遇到他啊?
  ——他来找的我,把我带到了肯德基。
  ——你现在在那儿,我来找你吧!
  我向她发送了我现在所处的位置。
  ——收到!我马上就过来,你自己当心点儿。
  徐祥荪依旧没睁开眼睛,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但也就在收起手机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有些后悔:这个时候把夏雪痕喊过来,分明就是把她往虎口里面拖啊。
  内心经过激烈的斗争,我正准备把手机重新掏出了的时候,徐祥荪开口了。
  “你微博上发的内容有一部分是真的,也有一部分是假的。”
  终于谈到关键点了!我的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滞塞,用力咳嗽了一下,让胸口的气流涌动起来。
  “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徐祥荪望着我,他有着一双深棕色的眼睛,还有着极其犀利的视线。我总觉得这一刻单在气势上来讲,我就已经是完败了。
  “那件事是颜卿卿干的,拍视频的也是她,这是真的。”
  “哼!”果然这女的死不足惜。
  徐祥荪停了停,继续道。
  “但是,她来求我帮她,这一点是假的。”
  我只觉得心脏跳动异常剧烈,“你这是打算和自己撇清关系咯!”
  徐祥荪摇了摇头,“的确有人求我帮忙让她不要被判刑,但并不是她本人。”
  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我觉得自己的大脑好像不争气的死机了。
  再次把视线投向窗外,徐祥荪的声音开始变得柔软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有气无力,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转而重重地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
  我看着他的侧脸,完全看不出丝毫的说谎的痕迹。这一刻的他,甚至连之前那种张扬跋扈的感觉也看不出来了。难道一个人真的可以把自己藏得那么深,深到让别人完全无法察觉到他的本性吗?
  “我还是想在确认一遍,颜卿卿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朝着我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许晓涵!”夏雪痕的声音打断了徐祥荪,她穿着一件深红色呢大衣,围着那条白色的围巾推门进入了肯德基店,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她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其他人一起朝她露出责备的眼神,夏雪痕一边低头道着歉,一边跑到了我身边。
  可能是因为跑过来的原因,她喘着气,两颊通红,“许晓涵,你爸妈在到处找你呢,你快跟我回家吧!”
  夏雪痕红着脸朝着徐祥荪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抓起我的手腕,把我拖着朝门口走去。也就在她推开玻璃门,屋外的寒流一下子涌了进来,我的牙齿开始激烈地磕绊在了一起。
  “别忘了我的提醒!”一直背对着我们的徐祥荪突然转过身来,他注视了夏雪痕好久好久,最终还是把视线落到了我的身上,“最近请务必小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他没有笑,反而是露出了一副感觉略带焦虑的神情。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只好点了点头,和夏雪痕一起走出了肯德基。
  比起刚来的时候,街道上的行人明显要少了许多,开始变得冷清了起来。
  黑暗中并没有涌出我臆想中的那些把我当做猎物的人,我和夏雪痕站在马路边,风吹得凛冽,让我们俩不自觉地紧紧靠在了一起。我们好像被这个社会给抛弃的孤儿,孤零零的,没任何人来搭理我们,甚至连偶尔交错而来的视线都没有。
  夏雪痕抬起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你坐后面吧,可以吗?”她问道。
  我点头。
  也就在上车的那一刻,我下意识地转过身去,透过肯德基的玻璃窗,看着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的徐祥荪。
  他没有玩手机,也没有吃东西,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感觉连呼吸都没有,就像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塑。孤零零地坐着,盯着空无一物的桌面,一脸落寞。
  我望着他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的心中泛起了莫名的同情。
  “快上车吧!”已经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夏雪痕摇下车窗,“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收回视线,坐到后排座位上,将车门关好。肯德基招牌上的霓虹灯倒映在我的车窗上,那片薄薄的光芒间,我的视线再一次不自觉地移向玻璃窗后的徐祥荪。他只是那么落寞地坐着,依旧是什么都没做。
  车子渐行渐远,他的影像和路旁的街景一起从视线中消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神上太紧张的缘故,我竟然在车上睡着了,夏雪痕温柔叫醒我的时候,我只觉得有些迷迷糊糊的,甚至都记不清自己这是在哪儿了。
  “已经到你家小区门口了哦!”夏雪痕说着指了指车窗外,我顺着她的手望去,果然,出租车正好停在了我们小区门口对面的马路上。揉了揉眼睛,整个身体好像还没有彻底醒来,软软的,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啊夏雪痕。”我对于夏雪痕充满了感激,进一步坚定了我要和她共度余生的想法,“等我姐姐的事情解决了我就去你家……”
  糟糕!大脑真是睡糊涂了,差点儿就把“去你家向你爸妈请求订婚”这样的糊涂话给说了出来。
  “去我家?”夏雪痕朝我侧着脑袋,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呃……带着我姐姐亲自登门感谢,感谢你的帮助和支持。”
  “不用啦!”夏雪痕显然是被我这套说辞给糊弄住了,她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条白色的围巾,朝着我甜甜地笑着“这是应该做的。”
  “嗯,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感谢。”我说着正准备把车门打开,也就在那时,越过车窗的视线所看到的一切让我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凉透了。
  一辆大奔停在了小区门口,那位差点儿被我一脚给断子绝孙的西装男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和保安交流了几句后,保安为他打开了栅栏门,大奔缓缓开进小区,消失在了那浓重而冰冷的夜色之中。
  “师傅,麻烦接下来去……”夏雪痕应该是要坐出租车回家,但是我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她惊讶地转过脸来望向我,显然是被我这突然的举动给吓着了。
  “那个……我今天回不了家。”
  “为什么?”
  “有人……有人要抓我……”
  虽然已经尽可能让自己要冷静下来,但还是能听出,我的声音在发抖。
  出租车载着我和夏雪痕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转着圈,我瞥了一眼发现,计价器上的车费已经快接近三位数了。
  果然还是报警吧!
  我心里这么盘算着,但很快就否定掉了这一想法。毕竟得罪的是那么重要的人,估计就算是报警,也只能是自投罗网而已。
  头有点儿疼,总觉得车里的空调好像也很不给力,完全没有一丁点儿温暖的感觉。整个车内就好像冰箱一样,让我感到自己的每一根毛发都被冻得发僵。
  “该去哪儿?”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夏雪痕望着我低声询问着,我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让一个小女孩陪我到这么晚,实在是很觉得过意不去。
  “先送你回家去吧,我待会儿随便找个网吧凑合一个晚上就行。”
  夏雪痕转过脸来,有些泛红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和倦意,她望着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这样吧,我带你去个地方,能睡觉,总比睡在网吧好。”她开口轻声道,还没等我应声,夏雪痕便转过身去,告诉司机接下来要去的地址。
  她嘴里说出了一个挺陌生的地址,我隐约有印象的是,那一带好像靠近森林公园,算是离市中心比较远的郊区地带了。
  虽然并不能理解为什么夏雪痕要带我去那边,但是出于对她的绝对信任,加之现在的我也的确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于是我只能说了声“又给你添麻烦了夏雪痕”,之后便安静地在后排座椅上躺倒,等出租车把我俩带到所想要去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夜晚路没什么车的缘故,感觉出租车都开得出奇的快。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去思考今晚之后我该怎么办,出租车已经开到了夏雪痕所说的那个地址。
  “车费我来吧!”见她正在掏钱包,我抢先一步付掉了车费,打车花了一百多,再让夏雪痕来付这个钱的话我就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从出租车上下来,故作绅士地帮夏雪痕打开了她的车门,她朝我笑了笑,转而望向我们的目的地。
  “荆溪市立疗养院。”
  七个蓝色的霓虹灯字在夜色中描绘出宁静而神秘的光感,还没来得及询问为什么要带我到这儿来,夏雪痕已经迈开步子,朝着疗养院的大厅走了进去。
  在此之前,我曾经一直以为疗养院应该是像医院一样的地方,直到真的进入这地方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家相当上档次的高档酒店。
  穿过自动旋转门进入大厅,大理石地板在空调暖气的配合下并没有任何的寒意和冰冷的感觉,映衬着头顶那盏巨大无比的水晶吊灯,我那极度缺乏词汇量的脑子里等想到的,只有“典雅奢华”这个形容词。
  “又来看弟弟啦小雪!”
  虽然明明已经快过午夜了,但是前台守着的工作人员却还是精神满满,在她们向夏雪痕打完招呼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之前夏雪痕的确跟我提到过:她有一个成绩优异但是身体却不太好,因此在休学疗养的弟弟。
  原来是把我带弟弟这儿来了啊。
  “正好他跟我说喷雾剂用完了,你帮他顺便带上去吧。”在工作人员的招呼下,夏雪痕小跑到前台从他们手中接过一个小罐子,道了声谢后重新跑了回来。
  说来有点儿无耻,这一刻我的内心竟然有些惋惜。
  我真为自己那肮脏龌龊的不良思想感到羞耻无比。
  不过话又说回来……
  走在我前面的夏雪痕,因为屋内的温度很高,她脱掉了身上那件呢大衣。穿着雪白色针织毛衣和乳白色紧身休闲裤的她走起路来就好像个移动的竹竿,直挺挺的,非常好看。黑长直的头发在夏雪痕身后散开,盖住了整个背部,长度却正好能把她那纤细的腰给露出来。
  这样的身材,这样的长相……
  独处时真太让人想犯罪了……
  “就是这了。”
  就在我不停地咽口水控制内心不停膨胀的欲望的时候,夏雪痕却在302的门口停了下来。
  我竟然感到了一丝胆怯。“会不会已经睡着了啊,这样的话就太打扰了。”
  说实话,我暂时还真没有见他弟弟的准备,毕竟在我看来……
  那可是我未来的小舅子呢!
  必须给小舅子留下好印象!
  内心澎湃无比,但我却还要努力保持着表面上的冷静。
  夏雪痕朝我露出一个让我再一次想强吻她的开朗笑容,“没事的,我路上已经给他发过消息了,他肯定还没睡呢。”她说着轻轻敲了两下门,用哄小孩子的语气招呼道,“我开门咯小雨。”夏雪痕说着便慢慢地推开了房门。
  屋里没有开灯,屋外的灯光透过正对大门的一排落地窗映入屋内。整个空间浸染出整体呈现暗蓝的冰冷色调。借助那微弱的光芒,我仔细观察着房间的内部,发现和普通到近乎寒酸的白枫色房门形成鲜明的对比,房间的面积和装饰都远超过了我的想象。
  客厅,厨房,和其它一些因为关着门而不知道是啥用处的房间。
  地上铺着的毛地毯软软的,踩在上面就如同踩在草地上的感觉。
  在我看来,五星级宾馆的总统套房的样子应该也就不过如此吧。
  当然……其实我并没有去过五星级的总统套房……
  虽然整个房间的内部的确让我觉得很是震撼,但真正吸引了我的,却是一位坐在窗边的少年。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穿着雪白色的单衣,膝盖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米黄色毛毯。他这么就坐在落地窗旁,视线望向窗外,在我们开门进入房间的那一刻,那位少年朝我们这边转过脸来。
  他那和夏雪痕一样……不,应该是比夏雪痕还要乌黑透亮的双眼恰好对准了我。那是种近乎不真实,就像有意设计出来的澄澈目光,让我在一瞬间有些恍惚。
  刚想开口向他打招呼,夏雪痕却先跑到了他的身边。
  “真是不好意思啊小雨,这么晚还来打扰你。”她在那少年身边蹲下,温柔地抓住了他的手。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少年移开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夏雪痕的身上,而是很不和谐地落在了地板上。我顺着他的视线落点望去,发现那块地板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夏雪痕站起身来,向我介绍到,“这是我弟弟小雨!”
  雨和雪……不得不说,还真是姐弟的名字啊。
  再看我和我姐姐:“晓涵”“梓烟”……除了姓,实在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存在什么亲戚血缘关系……
  我观察着眼前的姐弟俩。
  单就姐弟俩的长相而言……
  那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像!
  并不是说她弟弟长得不好看,而是我觉得夏雪痕的弟弟长得……
  简直比他姐姐夏雪痕还要好看……是一种很女孩子气的好看。
  讲真的,这真是男孩吗?
  我仔细观察着这个少年,实在是太有伪娘的天赋了,感觉只要戴个假发,垫个胸,穿个女式校服,走在大街上估计肯定会有一大堆禽兽会忍不住想犯罪吧!
  不不不!太脏了太脏了!我怎么能对自家小舅子有如此恶趣味的想法呢!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用尽可能开朗的声音朝着他打招呼道,“你好小雨,我叫许晓涵,是你姐姐的好朋友。”
  故作淡定地向小雨打招呼道,他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视线虽然朝我转了过来,但却并没有落在我的脸上,而是望向了看起了应该是我腹部的位置。
  “你好,我叫小雨。”他简单介绍着自己,不得不说,声音也实在很好听,以至于甚至听不出性别……
  我看他那澄澈却又看不出视线焦点的目光,走上前去,在他眼前伸出手轻轻晃了晃。小雨的视线依旧直直地望向我刚才所站着的位置,完全没有在意我的手。
  “抱、抱歉!”
  我急忙向一旁的夏雪痕道,只见她轻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我开始为自己的冒失后悔,很是担心这会不会影响我在她心中的形象……
  不过我又不自觉地在想,我在夏雪痕心目中有可能是什么样的形象呢?
  “你今天还回去吗姐姐?”小雨转过身去,摸索着抓住夏雪痕的小手。
  夏雪痕摸了摸小雨的脑袋,“我要回去哦!爸爸妈妈已经在催了,我明天再来看你小雨。”她又看了看我,继续对她弟弟道,“我这个同学可能要在这儿寄宿一段时间,让他住客厅就可以了。”
  “没问题的,姐姐。”小雨没有丝毫的犹豫,很爽快地回应了夏雪痕的要求。
  夏雪痕朝着我笑了笑,那笑容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只能睡这边的客厅了。”她抬起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将有些凌乱的围巾整理好,“这房间里二十四小时恒温恒湿,所以晚上应该不会冷。”
  “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并非出于简单的客套或是讨好,而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我实在是太给他们姐弟俩添麻烦了,这让我觉得很是愧疚。
  对于我的话,夏雪痕摇了摇头,“我真佩服你啊许晓涵同学!”她的脸上露出一如既往的明快笑容。
  在这样一个姐姐被抓,自己被追杀得无家可归的夜晚。
  夏雪痕的笑容,成为了让我继续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送夏雪痕离开后,整个房间只剩下了我和她弟弟小雨。
  我觉得有些尴尬,实在是不知道该聊些什么,“需要我把你推到房间里去吗?”我试探着问到。
  小雨却只是朝我笑着,很奇怪,这一次他的视线刚刚好落在了我的脸上,以至于在那一刻,我竟然完全忘记了他看不见的事实。
  “冰箱里有水。”他微笑着道,我讶异于他怎么会察觉到我有点儿渴,但很快我就将其归结于他的好客和热情。
  向小雨道了声谢,我打开冰箱取出一瓶矿泉水,“咕嘟嘟”地喝了起来。
  “请问,你是姐姐的男朋友吗?”
  “咳咳咳!”
  就在那瓶矿泉水被我喝的还剩一口的时候,小雨突如其来的一阵问话让我那最后一口水直接呛到了我的气管里。那水不受控制地从我嘴里喷了出来,打湿了地毯和我的衣服裤子。我剧烈咳嗽着,一边咳嗽一边朝着小雨转过身去,“不……咳咳不是……”等口鼻处的酸胀感缓解后,我用力吸了两口气,“不要误会啊,我和你姐姐只是好朋友而已!很纯洁的友谊……”或许是因为我内心有点儿心虚,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底气不足,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果断是要转移话题,“对了小雨,听你姐姐说你之前是在市中读书的。”
  小雨脸上原本流淌着的笑意消失了,转而蒙上了一层黯淡。
  药丸!
  我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我为自己的愚蠢和运气差而懊悔,赶紧想着该再换个什么话题,而小雨却接着前一个话题应接了下去,“是啊,之前在那里读过书,后来因为身体不好就退学了。”他这么说着,脸上重又出现了之前的笑容,但总感觉多少蒙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小雨闭上了眼睛,他整个人都靠在轮椅上,屋外的灯光从一旁的落地窗照入屋内,照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座精致无比且充满艺术感的雕塑。
  一时间又不知该聊些什么话题了。
  我只觉得困意正在朝我席卷而来。
  靠在沙发上,把柔软的靠垫垫在脖子处,我的视线越过沙发的靠背,望向坐在窗边的小雨。
  他安静地坐着,一脸静谧的神情。
  他长得可真好看啊……
  睡意愈发沉重起来。
  我感到意识在剥离。
  靠在那柔软的沙发上,沉沉睡去。
  根本无暇去思考今晚之后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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