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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十:“你既求娶了端和为后,就该善待于她,她为你背井离乡,远嫁夜郎,这份真心难道不值得你珍惜吗。”
  夜郎王冷笑了一声:“我的一片真心,阿十能弃如敝履,我何必还要管别人的真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过来,若不然莫怪我夜郎王兴兵,到时候生灵涂炭,民不聊生都是你阿十的罪过。”
  阿十:“你本就狼子野心,却拿我做什么借口。”
  怀玉:“就是,拿女人做借口,算什么男人。”
  夜郎王:“好,阿十如此无情也休怪本王了。”说着催马就要过来。
  旁边的格鲁忙拦住:“大王三思。”
  格鲁话音未落就见烟尘四起,谢洵带着一队兵士飞奔而来,到了近前一字排开,跟夜郎王的人马隔着界碑对峙。
  谢洵:“这一大早的,夜郎王跑来这儿做什么?”
  109、109 …
  夜郎王眯了眯眼:“你是谢家的老九。”
  谢洵拱拱手:“都说贵人多忘事, 谢洵还当大王不记得在下了呢。”
  夜郎王:“本王记得谢家的九少爷并不在朝为官,莫非是本王记差了不成。”
  谢洵:“没记差, 没记差, 在下就是个生意人。”
  夜郎王冷笑了一声:“生意人如今也能带兵了吗。”
  谢洵指了指后头笑道:“大王说的是这几位兄弟?这话可就长了, 在下虽是个生意人,到底也是大晋子民, 这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我谢洵也当尽些绵薄之力,蒲城一战的时候帮着筹了些粮草,押运了过去, 跟这些兄弟免不了吃吃喝喝, 日子长了也就混熟了,听说在下要来接我妹子, 兄弟们都想见见就跟着来凑个热闹,倒是夜郎王这一大早的,带着这么多兵跑来此处是何意,不是来打猎的吧。”
  夜郎王:“本王来追我夜郎的逃犯?”
  逃犯?谢洵扫了潘清跟怀玉一眼:“大王说的是这小子?”
  怀玉一听不干了,跳了出来指着夜郎王:“你说谁是逃犯, 我楚怀玉生是大晋的人死是大晋的鬼,跟你夜郎王有什么干系?”
  谢洵:“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据在下所知,这楚怀玉的确是我大晋子民,便真犯了律法也轮不上大王追逃吧,而且, 不瞒大王,这小子如今已是睿王府的人,睿王虽不在了,睿王府却仍是我大晋的大睿王府,王府的人谁也不能动。”
  夜郎王脸色更是阴沉,看向阿十:“你是为了这小子?”
  楚怀玉:“你管得着吗,就算夜郎王的手再长,还能伸到我大晋的睿王府来不成。”
  夜郎王却不理会他,仍是看着阿十:“你是不是为了这小子?”那样子好像捉奸的丈夫。
  阿十实在觉得荒唐,忍不住翻了白眼:“甘你屁事。”转身往九哥这边儿走,却听夜郎王道:“阿十可曾想过,若不是念着你我的情分,刚那两箭,你已香消玉殒。”
  阿十停住脚步转过头来:“大王不说阿十还忘了此事,我八哥常跟我说,我谢家人什么都吃的,就是不能吃亏,所以你这两箭,阿十得还回去才公平。”说着,抬起手臂扣动臂弩的机关,只听嗖嗖两声,□□破空而出。
  格鲁吓了一跳,忙抽出腰刀想把□□击落,却未想到那□□虽不大力道却大,以格鲁的臂力竟觉震的胳膊发麻,如此霸道的□□若不是自己用刀击落,后果不堪设想,这丫头这是真想要大王的命。想到此,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低声道:这丫头心黑手恨,便她留在夜郎也是个祸害,倒不如让她走吧,况且,谢家老九既然来了,这丫头咱们也带不回去。”
  夜郎王自然知道这个,只是心有不甘罢了,到了这种地步,想带她回去是绝无可能了,遂开口道:“本王一片真心请阿十来我夜郎做客,阿十却趁夜私逃,本王此来只是想知道是何缘由,不想阿十却如此绝情,既如此,本王也不能勉强,待日后有机会再与阿十把酒言欢吧。”撂下话,调转马头疾驰而去,格鲁瞪了阿十一眼跟着去了。
  谢洵跳下马走了过来,笑道:“你这桃花开得倒旺盛的很,这都一年多了,这夜郎王的心思还没放下呢,也不枉阿爹阿娘给了一幅这样的好模样儿。”
  阿十白了他一眼:“九哥胡说什么呢?”
  谢洵:“这可不是胡说,是大实话,对了,这匹马你打算怎么处理?”指了指那匹在地上悲鸣的马,那叫声听的实在不忍。
  谢洵:“这是战马,伤了后腿便废了。”
  阿十知道九哥的意思,是怕自己一个不忍,把这匹马弄回去却是大麻烦,可让她把这匹马丢在这儿自生自灭也有些不落忍。
  正想着怎么料理此事,就听怀玉道:“这有什么可为难的,给它个痛快不就结了。”说着,弯腰从靴筒里抽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过去照着马脖子就是一下,顿时鲜血四溅,那马只嘶鸣了一声便无声息了。
  阿十:“谁让你把它扎死了。”
  怀玉:“我这可是给它个痛快,一双废了两条后腿的马,也不能带回去,与其留在这儿等死还不如一刀来的痛快呢。”
  谢洵看了他一眼,心说,这小子还真是个块材料,年纪不大却足智多谋,下手也够狠,若能好好调,教,将来必成大器,就是这身手不行,跟着阿十也好,睿王府那些人,闲着也是闲着,教给徒弟也能打发时间,免得总记挂死人。
  谢洵叫人牵了马过来,拍了拍阿十的发顶:“走吧,该回家了,你出来的这些日子,可把阿爹阿娘想坏了,还有八嫂,有事儿没事儿就来荣昌号,找刘喜儿扫听你的消息,可把刘喜儿烦的够呛,还有冬儿那丫头,三天两头的跑我跟前儿来哭鼻子,说你身边没她伺候怎么办,我说你好着呢,那丫头就是不信,还有大哥,大嫂,五哥,七哥……家里人可是每天都惦记着你这丫头呢。”
  阿十心里一暖:“那赶紧走吧。”翻身上马一行人绝尘而去。
  走的时候是深秋,京城已是满眼萧瑟的秋景,回来的时候,已是二月底,和风细细,触目所及一片烂漫春景。
  在路上阿十便问清了怀玉身上背的那个案子,并不是什么大案,交给九哥去处理妥当,怀玉不理会这些,自从进了京城,这小子眼睛就不够使的了,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看看哪儿,瞧什么都新鲜。
  刘喜儿笑他:“你小子好歹开过藏玉楼,怎么跟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似的。”
  怀玉:“我那藏玉楼在南疆,跟京城怎么比啊。”
  刘喜儿又咕哝了一声土包子,便不搭理他了,还特意离他远了些,生怕别人发现自己跟这土包子是一起的。
  到了前头岔口,阿十叫车夫停住,谢洵:“做什么?还没到家呢。”
  阿十:“九哥,我想先回睿王府。”
  谢洵愣了愣:“随你吧。”
  看着马车往睿王府行去,谢洵不禁叹了口气:“我当过了这么多日子,这丫头想开了呢。”
  刘喜儿道:“小姐最是重情,跟睿王殿下又是两情相悦,哪能想得开啊。”
  谢洵:“我是怕这丫头不想面对现实,到了如今这丫头还相信睿王没死呢,说要等他回来,可那场大火,烧的整整一夜,就算是个铁人都烧化了,何况睿王这样的血肉之躯,可这丫头硬是不信,非说睿王没死,她要等他回来,若这么等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算了,先家去再说。”
  不说谢洵担心,且说阿十带着怀玉一路到了睿王府,到了府门外,刚下车就见府门前以大管家王顺为首乌压压跪了一地人,见阿十下车,齐声道:“奴才们叩见王妃。”
  阿十摆摆手:“ 起来吧。”王顺带着人起来了,赵勇几个却跪着不动,阿十看向他:“赵大哥快请起。”
  谁知赵勇摇摇头:“除非主子答应以后不管去何处都让奴才几个跟在身边,奴才等才起来。”
  阿十只得道:“好吧我答应。”
  赵勇几个这才站了起来,阿十指了指怀玉:“这小子叫楚怀玉,我瞧着是块练武的材料,赵大哥得空指点指点他。”说完,迈步走了进去。
  怀玉刚要跟去,却被人抓住后脖领子直接拎了起来:“你小子叫楚怀玉?”
  怀玉整个人掉在赵勇胳膊上,腿踢疼了两下:“是又怎么样,你先放我下来,我可是阿十小姐的人,阿十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赵勇:“你一个小子跟着王妃主子做什么?年纪轻轻的还是学点儿本事要紧,走,我们哥几个这些日正闲着,好好调,教,调,教你,我先看看你的拳脚功夫……”根本不管怀玉答不答应,直接拎着脖领子往练武场去了。
  王顺忍不住道:“王妃主子从哪儿捡了这么个小子来?”
  阿十不禁笑了:“不是捡的,是这小子硬赖上来的,这小子就是块狗皮膏药,黏上就撕不下来,只得带了回来,这小子虽说油滑,好在有赵勇几个,也不用我天天看着这小子了。”
  进了屋,王顺先把府里的大小事汇报了一遍,又说起京里的事儿,不免就说起北狄新王来京朝拜的事。
  阿十道:“这事儿在外头听过一些,姜兴的幼子登上了北狄的王位,其姐,姜兴长女达莱公主摄政。”
  王顺:“正是姜兴幼子,听说年纪跟咱们太子殿下一般,却生性懦弱,万事皆靠着他姐定夺,如今来咱们大晋朝拜也是姐俩一块过来的,北狄的真正的大王其实是这位达莱公主,在蒲城曾听说这位达莱公主心地良善,如今当了北狄的王,还能良善的起来吗。”
  阿十:“北狄新王何时进京?”
  王顺:“如今已在路上,估计十日后可到京。”
  阿十点点头:“你叫人看着赵大哥几个,若一发现不对,立刻来报我。”
  王顺:“主子是怕赵勇几个找北狄的麻烦?”
  阿十:“不是怕,而是他们几个一定会去找北狄的麻烦,经了蒲城一战,我军死伤无数,如今北狄新王入京朝拜,是用我大晋士兵的鲜血换来的,干系北疆的安稳,轻忽不得。”
  110、110 …
  正说着就听外头八嫂的声音:“阿十, 你真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八哥哄我呢。”
  阿十忙起来迎了出去, 刚到门口玳玳就扑了过来, 阿十忙扶住她, 目光停在八嫂的肚子上:“八,八嫂, 你的肚子怎么这么大了。”
  玳玳:“你走的时候月份小, 如今月份大了,肚子自然也就大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阿十:“可是这也太大了点儿吧。”
  玳玳身后的婆子笑道:“小姐有所不知, 七少爷一早瞧过了, 说八少奶奶怀的是双胎,老夫人每个月都带着八少奶奶去大佛寺烧香呢, 说多给佛爷烧几炷香,一准儿能心想事成。”
  阿十不禁失笑,据说当年生了九哥之后,就是因为去大佛寺烧香许愿才生下自己,因此, 她阿娘最信服大佛寺,举凡心有所求便会去大佛寺烧香, 如今带着八嫂去,必是想要个孙女。
  想到此,摸了摸玳玳的肚子:“八嫂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玳玳眨眨眼:“这个哪是我能决定的,不过, 你八哥喜欢女孩,天天一回来,就对着我的肚子念叨,说你小时候有多招人喜欢,还说养女随姑,若是生个丫头,必然随你,到时候可是咱们谢家的宝,若是小子就不稀罕了,说咱们谢家从上到下都稀罕丫头,弄得我也有些紧张,阿十,你说万一我肚子里的是两个小子怎么办,到时候公婆会不会不喜欢啊。”
  阿十扶着她进屋坐下:“八嫂别瞎想,不管你这肚子里是小子还是丫头都是我谢家的宝贝,阿爹阿娘怎会不喜欢。”
  玳玳的性子一惯直来直去,这愁来的快去的也快,又最信阿十,听阿十这般一说,立马就眉开眼笑了起来,点点头:“喜欢就好,我以后就不用担心了,对了,阿十你这一走这么多日子,可让我惦记坏了,看个戏都没人陪,你倒是去了哪儿啊,你八哥说你往南越那边儿去了,你跑那边儿去做什么?”
  阿十:“哪是我要去的,是老爷子硬拉着我去的,先不说这个了,我刚进门八嫂怎么就来了?”
  玳玳:“是婆婆想你的紧,平常日子哪天都要念个七八遍,今儿一听你八哥说你回来了,非要亲自过来,让大嫂劝住了说于理不合,我便来接你了,你也是,既回来了怎么不家去跑这空荡荡的睿王府来做什么?”
  阿十:“八嫂忘了,阿十是这府里的主子,这里便是我的家。”
  玳玳:“我可说不过你,总之,你快跟我回谢府去吧,公婆哥嫂一大家子等着你呢。”
  王德:“国公爷老夫人有了春秋,主子这一走就是半年光景,还是回去瞧瞧吧,王府里也没什么要紧事儿。”
  玳玳:“就是说,就算嫁了也能回娘家啊,走啦。”不由分说拖着阿十走了。
  阿十一迈进院子,就见阿爹阿娘已先一步走了出来,阿十上前刚跪下还未磕头就被王氏夫人一把搂在了怀里,嘴里喃喃叫着:“你这丫头怎么连个信儿都不捎回来,可让娘想坏了,想坏了,你个没良心的丫头,你就想想娘,若早知如今当初就不该把你嫁了,就让你留在娘身边儿一辈子,也免得娘想的心肝儿疼……”
  阿十垂着泪抬起头来:“是阿十不孝,让阿娘担心了。”一句话未说完就被王氏夫人搂在怀里,娘俩抱头痛哭起来。
  周围的嫂子们也跟着抹泪,丫头婆子们一个个也都湿了眼角。
  大哥咳嗽了一声:“虽说开了春,外头也有些凉,还是去屋里说话儿吧。”
  大嫂抹了抹眼泪:“就是说,还是去屋里吧。”
  阿十站了起来:“阿娘咱们屋里说去,这一路的新鲜事儿可多着呢,您不知道老爷子在南疆那边儿还有个相好的红颜知己呢,叫香儿,是个开青楼的,老爷子半夜溜出去跟她……”
  国公爷听着实在不像话忙道:“不许胡说。”
  王氏夫人不乐意了:“你哪个耳朵听见阿十胡说了,那老头子打年轻的时候就是个色鬼,宫里头嫔妃无数,外头还拈花惹草,没一刻闲着的时候,我说他这些年怎么总往外头跑呢,原来是找相好的去了,他既刚当着阿十往那种地方跑,还怕人说不成。”
  国公爷略凑近些低声道:“孩子们都在呢,多少顾及些体面。”
  王氏夫人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打早就想跟那老头子出去吗,我看你就是想跟那老头子出去风流,一对老不正经。”
  当着这么多儿媳妇儿呢,王氏夫人这一句话,把国公爷说了大红脸,见儿媳妇儿们一个个想笑不敢笑的样儿啊,国公爷顿觉面上无光:“那个,我想起来,宣平候刚遣人来请我过去说有要事商议。”撂下话快步走了。
  王氏夫人哼了一声:“宣平候这老家伙也不是好东西。”
  玳玳好奇的道:“我见过宣平候,是个挺和善的老人家,婆婆怎么说他不是好东西呢?”
  五嫂生怕她又说出什么话来,忙寻借口拖了她出去。别人也都知娘俩久不见面,不定有多少梯己话要说呢,也都纷纷告退出去了,一时间屋里就剩下了娘俩。
  王氏夫人方仔细端详自己的闺女,不禁道:“黑了,也瘦了,这一路上没少遭罪吧。”
  阿十摇摇头:“阿娘,阿十没那么娇气,而且也不算辛苦,倒是长了见识,也懂得了许多道理,之前阿十在爹娘的羽翼下,根本不知生活疾苦,也不知外头的老百姓是怎么过日子的,原来老百姓过得那么苦 ,有的甚至三餐不继,衣食无着,可他们仍然努力的活着,盼着有一天能过上好日子,跟他们比起来,阿十拥有的太多太多了,阿娘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我会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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