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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旗声声急促地说着,站起来,强健用力的手颤抖着伸向眼前的夜寻。心被黑雾笼罩地喘不过气来。封旗的眼神!多么熟悉的眼神,狂乱的渴求、即使毁去天地也要争取的希冀、会把自己活生生淹没的占有…
  被压在壮硕的身体下、被拥抱、被锁上链子对着这个可怕的人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不!不要过来!”夜寻激动地大叫起来,企图保护自己地寻找武器。
  顺手夺过封旗解下放在床边的宝剑,惶然抽出指着封旗。封旗并没有停顿,似乎根本没有看见身前的剑锋,他张开双手,要把夜寻搂进怀中。
  “嗤…”刺痛传来。夜寻持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剑尖,已经穿过封旗宽厚的肩膀。封旗茫然低头,看看正不断从肩膀涌泉而出的鲜血,慢慢抬头,深深望入夜寻惊惶的眼眸。一脸的惊讶,似乎不相信眼前的鲜血。
  “为什么…不刺在胸膛上?”封旗惨笑,向后退。沾染着鲜血的剑锋从肩膀抽了出来。夜寻瞪大眼睛,颤动着长而弯的睫毛。封旗…我伤了封旗…全身失去了力气似的,宝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封旗靠在身后的军事桌上,肩膀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桌上,就象落在夜寻凌乱的心上。不应该难过的!这是他自找的,这是他的报应!夜寻惊心动魄地望着露出惨淡笑容的封旗,心忽然被刀子划过似的抽疼起来。“不要这样看着我…”夜寻颤声说。
  这样的眼光,我见过。这是…凌纷临死前望向律朗的眼光,绝望而悲切到了极点的眼光。你没有这样的资格,没有资格这样看着我!“不要这样看着我!”
  夜寻流着眼泪大叫起来,扑到封旗身上,伸手掩住他的眼睛。你不是凌纷,你不爱我!一直一直,不过把我当成征服的对象。我已经被你得到了,我已经无时无刻,不被你的影子所覆盖。
  “为什么?你还不满足吗?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夜寻疯狂地挡住封旗的眼睛,根本不理会自己已经被封旗激动地搂在怀中。
  “你是魔鬼,为什么!要日日夜夜啃着我的心?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满身的鲜血,是封旗的鲜血。夜寻急喘着停下来,茫然看着手中的鲜血。
  没有想到,封旗的血,竟然也会殷红至此。血肉在欢呼,在迎接…这是我的鲜血,被封旗夺去的紫眸之血。封旗的心,在剧烈的跳动,那快速的频率,和我的心跳动的频率居然一模一样。
  封旗的世界,我可以看见。那里,是灰暗和血红的世界;封旗就在那个高高的顶峰,向我招手。这是…曾经让我心动的,曾经让我哭泣的…感觉…被渴求的感觉!“你在招手…”夜寻低声在封旗的怀中啜泣。
  “是的,我在招手,一直在招手。”封旗长叹,将夜寻紧紧拥在怀中。帅帐外传来喧哗。帘子被忽然拉开,让满天的明媚阳光宣泄进来。夜寻回头,急奔而来、满身戎装的夏尔提着宝剑立在门前。
  “夏尔…”夜寻轻轻惊叫。夏尔凝视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一刻,淡淡地温柔地笑了起来:“果然,如我所想。”夜寻被夏尔目光中的凄凉吓了一跳,弹出封旗的怀抱,惊慌地解释:“不是的!不是的!”
  他斜看封旗一眼,惊讶自己怎么会鬼迷心窍地跑到封旗的怀里。该死的!他是封旗!是封旗啊!“不是的,不是的…”
  夜寻反反复复说着这三个字。夏尔却只是笑,轻轻柔柔地笑:“这样很好啊。陛下和夜寻,都是我希望幸福的人,都是我最爱的人。”夜寻愣了一下,忽然羞愧地无言以对,呆呆回头看了静坐一旁的封旗一眼,又望望刹那隔得很远的夏尔。
  心头一酸,眼泪狂撒着跑出了帅帐。夏尔看着夜寻冲了出去,低头惆怅半晌,收起手中本来打算营救夜寻的剑,转身欲离。
  “夏尔…”夏尔一震,停了下来。封旗走到夏尔身后,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轻叹一声,怜惜地从后搂住帝朗司最美的将领。
  被封旗的熟悉气息骤然包围,晶莹的眼泪差点掉下眼眶。夏尔呆在当地,说道;“陛下,夏尔已经换了新的帅帐。”封旗将夏尔搂得紧紧,惭愧的说:“是我错了,怎么可以又伤你的心?”
  “伤心?不过是换了一个帅帐而已。”夏尔死盯着脚下的土地,声音微微颤抖:“换了帅帐,我还是帝朗司第一将军。”狠心扳开封旗搂着自己的臂膀,夏尔快速地在封旗已经开始凝固的伤口瞥了一眼,转身正对封旗。
  “不过…已经不是当年羽圆战场上的夏尔了。”封旗吃了一惊,用力拉住夏尔:“夏尔,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可以离开我?你如果可以没有我,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帅帐如此伤心?”
  “夜寻已经回来了。”夏尔晶亮的丹凤美目盯着封旗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陛下心里,又放得下我几分?”封旗虎目中闪动连连,低沉地说:“没有我和夜寻,你只会伤心地一个人活下去。”
  没有你?没有夜寻?再这样盲目的缠绕在你们之中,直到你们终有一天对我视而不见,我宁愿选择伤心和孤独。夏尔仰起头,送封旗一个道不尽酸涩的轻吻,微微一笑。
  “陛下,似乎…太低估夏尔了。”他猛然转身,忘形地高喊起来:“我,羽圆将军夏尔发誓!从此以后…”夏尔激动地起伏胸口,回头看有几分悲伤的封旗一眼,声音渐渐低下去…“从此以后,从此以后…”
  喉头哽咽,说不出后面让人伤心的话。忿忿别过脸,夏尔掀起厚重的帐帘,大步走了出去。阳光下刺眼的红披风,刺痛封旗锐利的眼。帝朗司君王豪华庄严的帅帐,又恢复死寂一片…“从此以后…”
  封旗喃喃夏尔临走前反复的四字,仰躺在床上。那天,夏尔躺在这里,奄奄一息…那天,夜寻躺在这里,脸色苍白如雪…
  如今,这床冷冰冰,封旗躺在这里---寒冷入心。为什么?连一点体温和味道都没有留下。真是消逝得快啊。一滴晶莹如雪的眼泪,终于从帝朗司君王的眼中滑落。封旗,你的这滴眼泪,到底为谁而流?为…谁…血夜
  ***冲出封旗辉煌的帅帐,逃过夏尔幽深的目光,夜寻在或嬉笑或专注于训练的一群群士兵中狂奔而过。
  数不清的帐篷,数不清的人。他只想找一个地方---躲藏。踉踉跄跄的脚步,在夏尔崭新的帅帐前煞住。夜寻喘着粗气,用悲伤的眼光望着这不久前还是满目苍痍的地方。
  崭新的帅帐,高高飞扬在侧的,依然是夏尔那代表荣耀的将军旗帜…没有牛皮陈旧的色泽、没有原本边角上些微的细心的缝补、没有---夏尔的味道。
  夜寻不能置信地颤抖,久久凝视。他不再向前。那个帅帐,已经不是封旗与夏尔缠绵的地方,也不是夜寻与夏尔相拥的地方,那崭新的、华丽的,是另一个地方---埋葬了恩爱,埋葬了与生俱来的情与恨。
  夜寻转头,他没有资格进去,再度玷污这个崭新的地方,就象没有资格再去进驻夏尔温柔的心---在他那样靠近封旗的怀抱后。他咬着唇,回头。虽然,当他回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挂满泪水…失魂落魄地让身体带领自己,不知不觉,走回最开始看见开龙和演薛的帐篷。轻轻掀开帐篷的帘子。
  “夜旗!”正坐在一旁焦虑的开龙猛然跳了起来。被身边的演薛使着眼色扯了一下,又忙改口:“哦,夜寻,你…”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从夜寻那天发疯似的扯下头巾闯进封旗的帅帐,失踪到今天已经有数日时间。他们原本是帝朗司的敌人,现在被夏尔带回,身份不明,被软禁在这个帐篷中。
  其他的平等军,自然也是被看守着。营地中传播的流言,足以让他们知道,与他们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居然就是迷惑了君王天下闻名的美少年。
  夜寻黯淡的美眸瞧开龙一眼,幽魂一样移进来,靠在椅子上。开龙和演薛本来有很多事要和夜寻说,见了他的样子,彼此对视片刻,团团围着夜寻坐了下来。
  “夜旗…夜寻,你还好吧?”开龙粗声粗气地问。好?我还好吗?夜寻听着他的问题,苦笑一下。开龙虽然粗线条,也知道夜寻现在的状态不好,急得挠头,对演薛用力眨了几下眼睛。
  演薛在一旁盯了夜寻许久,语气清晰的说:“夜寻,我们还是好兄弟吗?”夜寻无力地看看演薛。演薛说:“好兄弟,请你领导平等军吧。”一团乱麻似的的思绪被蓦地挑了一下,夜寻终于集中几分注意力,疑惑地看向演薛。
  演薛继续道:“我们以前是帝朗司的敌人,现在归顺封旗,难免遭到帝朗司军人的欺压和鄙视,如果平等军被解散,把我们的兄弟插到帝朗司各个军营中,兄弟们一定会受苦。
  只有把平等军作为独立的一支军队,才可以保持平等军的作战能力,又可以保护各位兄弟的安全。但是…”演薛看看开龙,叹气:“我们都曾经带头造反,封旗必定不肯让我们统领平等军,所以只有求夜寻你了。”
  开龙也在一旁急切地盯着夜寻。夜寻没有表情,沉默许久,才道:“保留平等军的实力,无异于在自己身边留个祸害,你以为封旗会答应?”
  “所以才要你开口…”开龙率直地开口,话说到一半,被演薛凌厉的眼神打断。夜寻象被刺狠狠戳了一下,偏过头看着演薛,冷冷道:“所以才要我开口…因为我是封旗最喜欢的男宠。
  焰火把我当成跟封旗交换条件的礼物,如今你又来重施故技。你难道不知道,焰火的计策没有成功。他如今已经人头落地,你还想重蹈覆辙?”
  话说的后面,语气越发尖刻。演薛变了脸色,霍地站起来:“焰火大哥的做法虽然不够光明磊落,但他是为了平等军数万弟兄的性命着想,你若侮辱他,我绝对不饶你。”
  夜寻冷笑:“你怎么不饶我?你如今是归降的叛将,我只要高呼一声,夏尔立即就取了你的性命。”
  一边说,一边心里暗暗流泪,想到夏尔急赶而来,在封旗帐门前那温婉又倒不尽苦涩的轻笑,心里一阵绞痛。演薛满身的血往上冲。他和开龙被困在这里几天,不明外面的战局,又担忧其他的平等军兄弟,想起被屠戮的营地和惨死的妹子,心如刀割。
  来来回回想了这几天,终于下定决心跟随封旗,找个法子继续上战场,为可怜的演水报仇。没想到夜寻如此冷淡,倒似完全不念当日兄弟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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