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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个邱凌
  邱凌被那两名日本警察用镣铐拴上。金属伴随着脚步碰撞到一起发出的声响,在空旷的沙滩上传得很远。李昊并没有数落我,只是狠狠地瞪了我几眼,便和他的日本同行走远了。邵波始终站在我身旁,微笑着望向用手帕给鼻子止血的岩田。赵珂蹲在他身边简单检查了一下,说没有大碍。
  岩田抬起头:“沈非,这是因为我帮助你的朋友抓获邱凌的惩罚吗?”
  我没回答他,转身望向乐瑾瑜:“我应该称呼你精卫还是称呼你瑾瑜呢?”
  “我现在的身份是精卫,岩田精卫。”她面无表情,目光并没有放在岩田身上。
  “好吧!精卫女士,你不会介意我将亡妻的脑部标本从你的库房里拿走吧?”我淡淡地说道。
  “里面有你死去妻子的脑部标本?”她耸了耸肩,“对不起,我并不知道。我唯一剩下的记忆中,只有那么一幢被人称为鬼屋的破旧房子,以及房子地下室里的这几个标本而已。玻璃罐底部的标签纸我都看了,是些什么人我没有太多兴趣去一一了解。想不到的是,其中竟然还有你妻子的,嗯!是那个叫文戈的吗?”
  “是她。”我突然变得很不耐烦起来,因为我发现自己接受不了她对我的冷漠。我再次看了她一眼,距离当日那素色长裙的乐瑾瑜已经判若两人。接着,我转过身,大步朝着房子里面走去,抱起本应在火葬场的火焰中消失的文戈的脑子。
  我朝着外面走去,脚步在木质通道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我没有再多看乐瑾瑜和岩田一眼,大步往前。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在蜕变,但最终变成什么,并不知晓。
  邵波始终在我身旁,远处那闪着警灯的警车开始朝前行驶了,但似乎已经与我无关吧?我只知道,自己怀抱着文戈,再一次走在和她曾经整晚漫步的沙子上,身边有海风拂过,头顶有繁星苍穹。日子过着,人世最终归于沧海桑田。
  “沈非,你今晚变了,变得好像不是你一样。”邵波在我身边小声说道。
  “是吗?”我小声应着,自己也明白,因为邱凌的再次出现,内心原本强大的那个自己终于回来了。而之前困扰我的心理方面的病灶,其实本就是因为邱凌不再出现,一捆死结纠缠在意识深处,想要解开,但完全找不到端倪。而邱凌,本就是线头。
  我继续说道:“不是很好吗?你们这些日子都挺担心我的,我也知道,现在我终于释怀了,你们不是应该高兴吗?”
  邵波:“但你变得有点不像最初的你了。”
  我笑了:“那我变得像谁了啊?像你?像李昊?或者,变得像邱凌了?”
  “是的,你变得像邱凌了。”邵波站住,侧身望向大海,“知道吗?在你转身朝着岩田走过去的那一瞬间,我正好就在你面前。你当时的表情镇定冷漠,却又透着一股子桀骜与不屑。我和你们不同,我并没有接触过几次邱凌,所以,我不可能像你们一样,对他有足够的了解。但是就在那一刻,我觉得,你俨然就是我认知世界里的邱凌。紧接着,你所做的事情,将岩田撞倒的作为,难道不是和邱凌一样吗?无视外人如何看待,随着自己性情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我没有反驳,实际上无论他的推断出于何种个人主观,最后那句确实是对的。在他所描述的那一刻,我变得不再拘泥于旁人如何看待,也无视道德与法律以及社会常理。
  我要攻击岩田,因为他占有了乐瑾瑜。这一想法冲动而又直接。并且,我因为戴维陈所说的话与邱凌反复抹黑岩田的词句,而对岩田有了先入为主的仇恨与鄙视,这些,都迷蒙了我的眼睛。
  “但是邵波,在我撞倒岩田的瞬间,我很开心。”我小声说道。
  “你心里憋着一团积压着的苦闷,始终得不到释怀。你所遵循的社会常理让你告诫自己不能肆意妄为,这些,又继续让那团苦闷变得越发复杂与危险。沈非,可能你觉得我今天有点啰嗦……”邵波边说边转过身来,“但不管怎么样,我希望你必须记得自己最初的模样,而不能因为生活中的各种狗血剧情而没有了自己的原则。”
  我停步,他的话如同迎头而来的撞击,让我警觉。我转身望向邵波,只见他仍然挂着那一丝浅浅的微笑,嘴角还叼着一根燃着的香烟。属于他的故事,在我脑海中开始如幻灯片般放映——他对最初理想无法实现的耿耿于怀,他对那金色盾牌的念念不忘。他一度迷失与沮丧,但最终还是保留着正直的灵魂。似乎玩世不恭,又始终坚持原则。
  我也冲他微微一笑。在我身处低谷的日子里,有这些好友自始至终的陪伴。或许,我所经历的扯淡人生,不过是我自己小家子气的自以为的跌宕起伏。实际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悲伤与困惑,有各自不同的泥泞险途。古大力始终不屈地追求与普通人一样的工作与生活时那憨笑的脸庞,也在我脑海中浮现出来。“邵波,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想我会很快恢复过来的。”
  我刚说到这里,面前的邵波突然将右手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我噤声。我一愣,紧接着发现他的目光似乎锁定在我身后沙滩的某处,眉目间满满的顽童神色,并小声说道:“嘿!大力还真不错呢。”我不明就里,朝那边望去,看到的画面也瞬间让我心中涌出一丝丝欣喜——古大力与白天我看到的那个姑娘的背影,正在远处的沙滩上越发靠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但这次吸气不是为了稳定自己的情绪,而是感受空气中的味道,湿漉漉的,又咸咸的。我仰头,夜色笼罩,但繁星始终闪烁。
  是的,生活中,始终还是美好多过心碎神伤。我将怀抱中的文戈举起,将自己的嘴唇贴到冰冷的玻璃罐上。过去的,终究要过去,未来的路,还是需要往前。
  “沈非,你觉得那个姑娘看上了大力什么?”邵波问道。
  “他很真诚,也很实在。”我答道。
  “嗯!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社会里,很少有大力这么简单诚恳的人了。”邵波点着头说道。
  我再次看了一眼远处与姑娘漫步的大力,“邵波,这个社会并没有那么灰暗吧!最起码,在我身边,还有不少真诚的人儿。”
  邵波笑了:“确实挺多的,其中也包括我对吧?”
  他话刚落音,就听见我们身后某处响起了男人的大吼声,而且有点耳熟。我俩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一两百米外的一块巨大石头上,八戒正双手张开对着面前的大海,而他身旁也坐着一位姑娘。
  “啊!”八戒似乎很激动,俨然夜色中的海燕,“要学就学最好的,要做就做第一名。”
  他越发亢奋起来,肺活量本就不小的他,制造起噪音来也是一把好手:“我信!我能!”
  “沈非,我们回酒店去吧。”邵波小声说道。
  “嗯!”我加快了脚步。
  第八章一个实验
  他很像一头雄狮,面前任何的艰难险阻,在他看来都微不足道。并且,任何人只要对他露出一丝试图挑衅他威严的举动,面对的都会是他那气场强大的迎战。
  岩田的实验
  人类的大脑从解剖上可以分为两个大脑半球——左脑和右脑。对大多数人来说,左脑通常以一种分析性的、序列性的方式处理信息。例如语言的组织,就需要序列性的认知并进行符合逻辑的排列。而右脑是以一种全面的、整体的方式来处理信息。例如,右脑涉及的脸孔识别,就是需要同时处理很多信息的复杂过程。
  1848年,一个叫菲尼斯·盖奇的黑发年轻男子在佛蒙特州的拉特兰伯灵顿铁路担任工地领班。有天,他和下属们清理岩石区域的时候,一场意外的爆炸炸飞了他的铁钎。这根铁钎超过3英尺长,是一根很重的金属杆。铁钎从他的左脸穿入,从头顶部穿出。这样严重的伤害按理说应该会导致死亡,至少是瘫痪。但是据主治医师回忆,虽然有半茶匙容量的脑组织漏到了地上,盖奇的意识却始终很清醒,并且康复得也相当顺利。然而,在之后的日子里,他的同事却发现了他的变化——一个比无法运用四肢更令人不安的变化。从前聪慧的、性情平和的、有责任感的盖奇,现在变得粗暴、难以琢磨并且非常情绪化。
  盖奇的故事成为神经科学中的经典案例。因为它揭示出,人类的行为虽然看起来是由于个人意愿左右,究其根本却是生物性的原因。
  盖奇失去了腹内侧前额叶皮层的功能。这个部分在眼睛后面,其结构与旁边的眶额皮层非常相似。很多科学家相信冷血精神病患者都会有眶额皮层的机能障碍。眶额皮层牵涉到对风险的敏感性。大脑这部分受损的人在冲动抑制和理解力方面存在问题,并且对感知到的侵犯有强烈的反应——就像盖奇一样。事实上,这样的病人通常被认为患有“获得性精神病”。
  于是,在神经科学家们的眼里,人的脑子就如同一个装满了各种零件的机器。添加某个零件,或者摘除某个零件,便能够改变机器的运行数据。
  我将属于文戈的部分,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书桌上,并将这标本的正面朝着自己,仿佛她的知觉尚存,有眼与鼻、口与耳。我觉得温暖,她的目光沐浴在我身上,依旧浓情,无法化开。邵波自顾自地冲了凉,走出来时看到我还在发呆,便走到阳台,点上香烟。
  “沈非,其实你和邱凌确实有很多共同点。”他张口说道。
  “例如哪些?”
  邵波:“你们都是一根筋,死死地守着一个已经不存在的女人的过去不放。嘿!你还别说,邱凌挺像个孩子,他收藏着文戈的骨灰,小心翼翼地保存着。当他知道文戈的脑子还在后,这股子孩子气与倔劲更是显露无遗,恨不得马上就把这玻璃罐抱走。难道收集齐了文戈的一切,还能变回一个她不成?”
  我朝他望了过去:“邵波,昨晚那个从通风管里面拿出来的盒子,里面确定是骨灰吗?”
  “确定,只是我们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毕竟你的状态始终让我们担心。”邵波边说边点着头,“而且那骨灰盒下面还写着一行字——我心爱的文戈。嗯!肯定是邱凌写的。”
  这时,我突然想起邱凌否认自己昨晚连续杀了两个人的事来。我一把站起:“邵波,我们去找李昊,有个事之前忘记跟他说了,需要和他聊下。”
  “非得今晚吗?”邵波边说边拿起手机,口头上对我询问着,实际上却直接按下了手机的按键。
  15分钟后,我们在酒店一楼等到了李昊。他身后那两个结实的日本警察还在,左右搀扶押解着的人自然是邱凌,他已经被上了脚镣与手铐,头上还套着一个黑色的布袋,眼睛位置没有开洞。于是,他只能像个傀儡般,很小步很小步地往前,方向也只能依赖他身边抓着他手臂的人。
  “已经换成套房了,你先领着他们上去吧。”李昊走到我身边,扭头对身后的赵珂说道。
  赵珂点头:“人手会不会不够?”
  李昊又回头看了我和邵波一眼:“今晚有这两位日本同行帮手,还有沈非、邵波和八戒、大力在,没什么问题的。”
  赵珂点头,追上走到前面押解着邱凌的日本警察,往电梯去了。而邱凌在这过程中始终没有停下。我相信,他的耳朵与嘴巴应该都被堵住了。一个如他般极度危险的凶犯,任何的松懈,面对的可能都是他反败为胜的瞬间。
  “大堂不能抽烟,我们去外面说吧。”李昊朝酒店门口大步走去。
  “你不是戒烟了吗?”邵波大步跟上打趣道。
  李昊回答得冠冕堂皇:“我这是考虑到你小子的烟瘾会犯。”
  “得!还是你考虑得周全。”邵波冲我做了个鬼脸,快步跟上。
  我们仨站在酒店门口,李昊接过邵波递给他的烟,并再次朝着电梯门望了一眼,仿佛赵珂随时会杀个回马枪似的。
  他吐出烟雾冲我说道:“说吧!什么事?”
  “你们审过邱凌了没有?”我问道。
  李昊摇头:“你真以为我是狄仁杰啊?逮到个人犯半小时不到就研究个透彻。刚才我在岛上警局给汪局打了个电话,老爷子说也不用急着审,邱凌手里的命案够枪毙好几次了,这次也不会再有这样那样的专家敢蹦出来叽歪什么的。所以,老爷子的意见是啥都不说,也啥都不问,直接等野神丸返航,将邱凌押回海阳市再说。”
  “为什么不将他关在岛上的警局里,带到酒店来干吗?”邵波问道。
  李昊瞪了他一眼:“这只是个小岛而已,那所谓的警局还不到一个游泳池大。日本同行也说了,晨曦岛上警力有限,甚至还不如酒店。现在,日方让酒店安排两个保安盯着我们楼层的监控,再说楼下也有保安24小时值班。今晚那俩警察会给我们盯一晚上,让我们先养养神儿。之后便是我们自己24小时瞅着,邱凌被脚镣手铐了,口耳鼻眼都被我给堵了,如果这都能跑了,那还真是新闻了。”
  “他的每一次行动,又有哪一次不上新闻头条呢?”我小声说道。
  “我还没来得及说你,你倒自己开始讨骂了是吗?”李昊不瞪邵波了,改瞪上了我,“你有没有想过你单独与邱凌会面意味着什么?他身上可是带着家伙的,犯下了那么多的杀孽,多弄死一个,他赚一个,你觉得他会皱个眉吗?”
  我不想反驳他,再说他所说的也是事实。李昊似乎并不解气,继续道:“主要是看你这一年多里状态不好,才不想说太狠的话来刺激你。昨晚他就弄死了俩,说不定真把你结果了。”
  我打断了他:“我叫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昨晚楼梯下的女尸不是他杀的。”
  李昊一愣,接着追问一句:“邱凌自己说的?”
  我点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邱凌说的话能信吗?”李昊反问道。
  还没等到我说话,邵波就吱声了:“我觉得邱凌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说谎。况且,连环杀人犯在落网后,通常都喜欢大包大揽,将一些没有破获的命案给认了。在他们看来,反正已经有够多的命案在身了,更多的罪恶,反而会让他们激动与兴奋。”
  李昊不说话,他手里那剩下的半截香烟在自顾自燃着,他似乎忘记了。半晌,他再次望向我:“邱凌还对你说了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接着将邱凌之前说的,跟他俩讲了个大概。当然,对于我与乐瑾瑜之间那些微妙的关系,我都是淡淡带过。他俩都知悉一二,但也一直局限在那一二。
  最终,李昊的眉头又开始皱得如同麻花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手里的烟燃到尽头,烫得他将手甩了几下。接着,他一脸焦急地盯着之前夹烟的那两个手指:“完了,赵珂会看出来我抽了烟的。”
  邵波站旁边乐:“赵珂这么闲,还会专门盯你的手指?”
  李昊叹气:“别忘了她是个法医。”
  邵波笑得更得意了。但这时,我却想起一件事来,对着李昊问道:“你和赵珂懂日语吗?”
  李昊:“不懂。不过赵珂的英语还可以,和日本同行对个话问题不大。”
  “那你之前所说的将邱凌带回到酒店羁押,是赵珂和日本人沟通后决定的吗?”我追问道。
  李昊摇头:“今晚将邱凌抓获,对我们来说太意外了。之前最早将你与邱凌的行踪汇报过来的,就是岩田医生。接着,也是他说服了晨曦岛上的警方出动,将邱凌成功抓获。我们先一步将邱凌押到警局,也没有想太多如何羁押的问题。这时,岩田和乐瑾瑜赶过来,岩田最先提出了害怕邱凌再次逃跑的问题,并给日方同行描述了邱凌的可怕之处。最终,也是他的建议,让我们自己在酒店羁押人犯。”我的心在往下沉,我并不知道岩田这样做有什么样的目的。但是,他最初提到邱凌时闪烁着期待与憧憬的眼神,与他在邱凌被捕后那微笑着的表情,在我脑海中来回切换。
  “李昊,日方警局里的羁押条件到底怎么样?你自己有没有进去看,还是岩田自说自话地告诉你的?”我又问道。
  李昊答道:“我自己进去看了,设施确实比较简陋。不过,”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不过该有的都有,铁栏杆还挺粗的。”
  我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了,接着,我看了一眼一旁的邵波,然后说道:“李昊,你是典型的力量型人格,具备比较强的控制欲。当然,我们这里说的控制欲并不是简单的对某个人的控制,而是你习惯了对于发生在你周遭,并且是你需要完成的事情的全盘控制。”
  “打断下,”邵波插嘴道,“我记得我看过一本书,说有控制欲的人,内心世界有很强的不安全感来着。我们昊哥,”他扭头又看了李昊一眼,“我们昊哥不像没有安全感的人吧?”
  “安全感不是单纯的对于自己安全的强烈需求。”我解释道,“岩田是位优秀的心理师,他一早就洞悉了李昊的弱点。于是,他只要放大一点点对于李昊当下最关心的邱凌越狱的可能性,我们的李大队骨子里对于‘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是办事不力的废物’的自大幻想便会像火焰一样,瞬间被点燃。并开始产生不安全感,担心邱凌真的再次越狱。然后,岩田还提了一个让李大队觉得很有建设性的建议,让我们的李大队将对看守邱凌一事的掌控,看上去更加牢固。”
  “沈非,直接说你推断的结果吧!”李昊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我却没这么着急,反倒向他问道:“戴维和你说过岩田的事没有?”
  “他没有说太多,只是说岩田是个对于所学比较钻研,也比较执着的人。”李昊回答道。
  “那么,你有没有感觉他想表达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对你说呢?”我再次问道。
  李昊应着:“他是想要我对岩田留个心。”
  我点了点头,知悉了戴维并没有将发生在岩田周遭的奇怪事件告诉他这位好友。于是,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我咬了咬牙:“岩田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甚至,他可能还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比如呢?”李昊看着我。
  “比如,他具有在昨晚杀死那位楼梯下的女人的嫌疑。”我说完这句闭上了眼睛。因为我明白自己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如果、如果岩田并没有犯下罪孽,那我的武断,便是在迈向万劫不复。
  “我突然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李昊伸手从邵波手里抢过半截燃着的香烟,“戴维陈跟我说过一个故事,是发生在他一个朋友身边的。不过之前,他并没有说过是谁,我也只是当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给听了。现在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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