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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和阿兄临别时的场景,道:“我阿兄真的很喜欢丹阳县主,如果我有一日,我也眼盲了,或者染上别的一些恶疾,你也会像以前一样爱我吗?”
  其实在话不假思索问出口的瞬间,秦瑶心底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她不厌其烦地问,谢玉升便不厌其烦地回答,俯下脸,在她发梢落下细密的吻,道:“会的。”
  林海飘荡,风缓缓流动。
  岁月悠悠,而情意亘古不变。
  明媚的秋光镀上他们的衣袍,草木间香气幽幽,沾染上他们的衣摆。
  谢玉升揽住怀里妻子,吻轻轻落在她唇瓣上,柔声道:“明日我们就回长安。”
  作者有话说:
  秦瑶:每天都想蹭一蹭夫君,夫君身上真舒服。
  谢玉升:。
  第86章大结局(上)
  翌日清晨,天光放晴。
  清晨草叶上的露珠还没有消散,林间便响起了一阵喧闹。
  侍卫们夹道护送着一辆黑漆华盖马车,前有侍卫开道,后有士兵们护送,旌旗飘荡,仪仗盛大而威严。
  与此同时,另一处草丛中,燕贺正被一队侍卫押送往前走。
  他手上脚上都扣上了锁链,身子时而摇晃,动作艰难。
  林间的动静传到这里,燕贺停下脚步,伫立远眺,看着那辆华盖马车在林间穿梭而过。
  身旁的侍卫,见他停下步伐,沉下脸道:“燕贺世子,您该走了。”
  燕贺置若罔闻,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车,问:“那马车上坐的是何人?”
  未待侍卫回答,一阵微风拂过,马车上那层半透明的纱帘被风吹起,露出少女绰约的身影,只见她眸若秋水,琼姿花貌。
  其实在问话前,燕贺也猜中了马车中的人是谁,可当真看清那人的容貌时,燕贺的心还是狠狠地往下坠了一下。
  然而此刻,燕贺也知道自己无资格去看她一眼,他已然是谋逆失败的乱臣贼子,人人厌弃,得而诛之。
  燕贺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容,飞快地移开了目光,继续拖着身上沉重的枷锁往前走。
  然而马车中却时不时传来少女的欢笑声,乘着风飘来,如同鸟雀一般清亮,让燕贺生出几分恍惚。
  他已经很久没看见秦瑶这样开心地展露笑颜了。
  他想起在凤凰台的日子里,自己时常去探望秦瑶,亲眼目睹到她整个人的变化。
  她的眼里总是织满愁绪,哀艳极了,神情惶惶地站在凤凰台的栏杆边,俯看着凤凰台下奔涌的江水。
  燕贺起初不明白她在担忧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以为自己在秦瑶心中尚有一席之地,不止一次向秦瑶表明心迹,然而秦瑶只握紧手上的一枚玉佩,垂下眸子,摇了摇头,道:“我有夫君,他在等我回去。”
  燕贺明白了,她所有的一切惶惶不安的情绪,都是因谢玉升而起。
  与爱人分离,使心如刀割,万分折磨。
  燕贺出乎意料,未曾想她对谢玉升用情如此之深,告诉她,她所爱不过是一个虚妄,谢玉升是帝王,以他冷心冷肺的性子,她会爱得无比艰难。
  可在看到秦瑶手上那一枚玉佩时,燕贺住了嘴。
  那枚玉佩......
  是先帝在谢玉升成人的冠礼上所赐,意义非凡,不久后先帝病逝驾崩,谢玉升更是将它珍藏当宝贝收着,日日贴身挂在身上。
  他竟然将它送给了秦瑶?
  燕贺了解谢玉升,知晓他若是将此物给了秦瑶,必定是极其倾心秦瑶的。
  不过燕贺也低估了他二人的情意,本以为二人最多是情意相合,可后来谁能料到,凤凰台浴火,谢玉升随秦瑶一同跳了下去。
  相信那一晚,不止燕贺怔住了、秦章也怔住了、秦临也怔住了,所有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人,恐怕也会怔住。
  想到这里,燕贺闭了闭眼。
  而萦绕在耳畔少女的笑声,也随着马车渐行渐远,再也不闻。
  身旁侍卫催促道:“燕贺世子,此行路途长远,烦请你快一点。”
  燕贺轻笑一声,抬起头来仰望天际。
  这一场由定国公世子和靖州校尉发起的叛乱,看似轰轰烈烈,实则前后也不过三个半月的时间,最终以二人被俘虏、押送京城、秋后问斩落下帷幕。
  燕贺仰头看天,林间栖息的鸟雀拍动翅膀,扑棱棱飞起。
  而这大概是他度过的最后一个秋日了。
  他也记得在某一个春日,细雨绵绵,绿树深深浅浅,他第一次在御花园遇到迷路少女,少女拉住他的袖子,唤他哥哥。
  她唤了他无数回的哥哥,却在后来嫁给了别人。
  燕贺唇角笑了笑,想想若是能再见她一面和她道个歉就好了,可他的姑娘应该不会再愿意见他了......
  秋日的草木飘摇,惠风畅然,明媚旺盛。
  一切都尘埃落定。
  帝后还朝。
  天子的仪仗行走了半个月,终于回到长安城。
  这些日子来发生的种种都传入了百姓耳中,天子御驾亲征,以雷霆手段镇压了乱党,斩杀乱臣贼子。
  民间只听闻当今圣上圣明,为政贤良,未曾听闻过天子马上功夫也是了得,竟能御驾亲征,势破千军,表现得这样骁勇不凡。
  民间将其传得神乎其神,心中对谢玉升更是崇敬。
  也听说此战中,皇后的亲兄长,也立下了汗马功劳,功勋赫赫,而战事已结束,他便被天子马不停蹄地派往西北,收拾西域残局,势必要攻下诸多的西域城池。
  自开国以来,如阴影一般萦绕在大齐百姓心中的突厥族,终于被彻底击垮。
  如今政务清明,国家兴盛,百姓心中天子的形象不可谓不英明。
  不仅如此,听说皇后娘娘在那一役,置死地而后生,点燃了凤凰台,这样的事情,换作旁人也未必能做,她却做了,百姓心中不免生出敬仰之意,赞叹不愧是将门出来的女儿。
  而对于皇帝舍身和秦瑶去救秦瑶,和她一同坠下江水,坊间都传开了,议论纷纷。
  有说帝后二人情意深厚的,有说二人少年夫妻,更多的人则是好奇,明明当初传二人感情破裂传得满城风雨,怎么二人一下感情这么好了?
  最后得出结论,必定原先感情破裂的传言是谣言。
  别看那帝后二人高贵不凡,如同神坛上的神仙,指不定和平常百姓一样,夫妻吵架,床头吵完床尾和呢,哪就感情破裂了?
  不管怎么样,这一场战役,注定是要青史留名了。
  在这样声势浩大的欢呼声中,百姓们夹道迎接,恭迎帝后二人还朝。
  皇宫之中,洋溢着一片喜气,王室贵族立在玉阶两侧,恭候圣驾回宫,对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帝后二人,恭敬地行礼。
  众人已经有将近半年未见得皇后娘娘,但见皇后娘娘从马车上下来,比起之前体态纤瘦了许多,行动间如弱柳扶风,更见她脸蛋清瘦了不少、
  不过脸上那份风华,倒更胜从前。
  本就国色天香,现下是完全长开了,出落得如同明珠神玉,笑如春花,美目流盼,更是世间罕见的绝色。
  不过可以瞧见的是,皇后娘娘身子虚弱了很多,下马车时都有些力不从心,全凭皇帝以手作阶,半抱半提,扶着她下来,看样子是要好好修养上好一阵子。
  众人看帝后二人相依偎,视若无人地交谈,不敢多说,眼观鼻鼻观心地低下了头,跟随在二人身后。
  秦瑶和谢玉升分别后,回到了自己的清宁宫,一进来耳畔响起一片嗡鸣声。
  满屋子里坐着贵妇,全都起身和她行礼问安。
  再见到这么多人,秦瑶一时间生出恍惚,在侍女的搀扶下,道:“免礼吧。”
  她坐在上首,看着下方那些熟悉的面容,当中有自己的闺中好友,有自己的亲属,这才切切实实感觉回到了皇宫,心里漫上一层久违的安心,就连康宁公主,看着都顺眼了许多。
  众女行礼完,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开始三三两两刺探询问她情况了。
  那些人问来问去,就那么几句话:“娘娘在凤凰台上是什么感受?是不是很不安?”
  “陛下去救娘娘,娘娘心中恐怕是感动极了?”
  “娘娘与陛下感情这般好,要赶快恢复身子,早日怀上身孕才好。”
  秦瑶才开始还笑着应答,到后头就有点力不从心了,被说得面红心跳,尤其是那些问她何时怀上身孕的话。
  “皇后娘娘与陛下都是容貌出尘之人,来日生下来的皇子公主,必定是芝兰玉树一样的人物。”
  秦瑶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就坐在那边,温和而笑。
  一旁的彩屏儿,受到皇后娘娘眼神的示意,出声道:“说了这么久,已经道皇宫落匙的时辰了,各位夫人还是赶紧请回吧。”
  众贵女这才一水地起身,道:“臣妇告退。”
  送走了一大帮人,殿内宽敞,空气流畅了许多。
  秦瑶懒懒地靠在贵妃榻上,由着宫人给她捏腿揉肩,舒服极了,道:“让我歇歇,好累人啊。”
  秦瑶觉得还是没回长安前的日子舒坦,虽说整日坐在马车上不舒服,但总归不用应对这么多人际事务,还能整日和谢玉升腻在一起。
  正想着,外头响起了一串的脚步声,这次来的人是崔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没要人跟着,一身朴素的衣裙,径自走进了殿中。
  秦瑶连忙从贵妃榻上做起来,可还是晚了一步,太皇太后已经掀开珠帘,立在了几步之外。
  秦瑶讪讪然,害怕自己这副懒散的模样,恐怕要惹得老人家不悦了。
  太皇太后却没说什么,面上露出几分和蔼的笑容,坐到秦瑶身边,道:“皇后回来了?身子可还爽利?”
  秦瑶点头,手搭在膝盖上,道:“好多了,儿臣多谢祖母关心。”
  太皇太后看出秦瑶身上的拘谨,用温和的声音道:“不必紧张,你是皇后,在这后宫之中自然是你最大,想怎么舒服怎么来。”
  秦瑶道:“礼节不可废。”
  太皇太后握着她的手:“这皇宫是你要过一辈子的地方,一定要懂得让自己活得宽心自在,何况等过几日哀家便回寺庙了,你也不必顾忌着哀家,自在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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