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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纨绔第一次遇见这种能为国争光的事儿,原来我们也不都是只能吃闲饭的!一个个都壮怀激烈,目光炯炯地盯着对面的对手。
  沈晚照骑射就比较不能见人了,只好在场外挥着小手绢给殷怀月加油。
  沈明喜一身酷炫拉风的黑衣,站在当中讲比赛规则:“……木箭的箭头都是用蜡做的,箭头上抹了面粉,到最后看哪个的面粉多哪个队就输了,被射中各处要害的直接算死亡,下马下场。”
  书院里的众人都点头肃容应了,两边目光刚一交汇便杀气腾腾,沈明喜一声令下,众人抢着翻身上马,却没人来得及行动,都立在三丈远的地方相互对视挑衅。
  沈晚照怕温重光读书人看不懂这阵势,还低头客串了一把友情讲解:“……这叫叫阵,两边都想杀杀彼此的威风。”
  温重光唇角微动,似乎想要说话,不过又硬是忍住了,微笑侧耳倾听。
  没多一时两边就拼杀到了一处,沈晚照定神细看,这帮异族世子的本事不赖,但比书院众人也只略高了一筹,况他们的弓箭手却是不如殷怀月的,有殷怀月压阵,如今勉勉强强打了个平手。
  沈晚照感叹道:“当初我堂姐就跟我们说过,阿月的骑射的本事绝佳,且她天赋就在此处,日后若是勤加练习,比能有一番成就。我本来听了这话还不服气,如今却是信了。”
  温重光正欲开口安慰,次辅已经转头宽慰道:“你有你的好处,不用跟别人相争的,每个人这辈子能把长处学到极处也是很好的。”
  温重光:“……”次辅你说你这时候抢毛话啊!
  弓箭手有点类似于上辈子超牛逼的狙击手,要是给他们合适的机会,一个人就能干掉一只精英小队。殷怀月当然还没这么厉害,不过已经足够给那帮异族少年造成一些麻烦了。
  殷怀月屏气凝神,与往日的咋咋呼呼完全不一样,手持弓箭,只等着给对面弓箭手致命一击。
  异族少年见事不好,相互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靠近,忽然抽了战马一鞭子,战马人立起来,前肢乱蹬,将尘土扬了起来,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几人飞速向殷怀月靠拢。
  书院的少年们都是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见这情形都慌了手脚,勉强控制住马屁而已。沈明喜不由大怒:“这帮鞑子居然玩阴的!”
  不过任由她怎么恼怒也无用,几个异族少年已经逼近了殷怀月。
  她骑射虽然好,身手却十分平平,见着情形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咬了咬牙,把心一横,眼看着木枪就要及身,她急而不慌地张弓搭箭,眼睛直直地瞧着对面,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竟射中了对面的弓箭手!
  不过这时候木枪也已经戳了过来,她也只得光荣下岗,恨恨地把那几个使阴招的异族人瞪了一眼。
  她才不是那等忍气吞声的,见着不对就骂:“你们有种啊!这种下作事儿都干得出来,到底是要脸不要?我呸!就是大街上的泼皮无赖械斗都不用这样的阴招了!”
  几个异族少年心性不佳,当即被骂了个面红耳赤。
  这时候全场已经喧哗开了,使阴招也就罢了,居然对着女孩子使阴招,操,这还要脸不要了啊!是不是男人?!鞑靼祖宗的脸皮都被扒拉干净了!
  皇上身边的宦官察言观色,顺着他的心意出言讥讽道:“哎呦呦,这还是个顶个的爷们呢,气度连咱们这些没根的东西都不如!”
  使臣脸色微变,不过须臾就镇定下来了。
  书院里仍旧在场比赛的也大为唾弃,各个跟拿了buff似的,加成相当给力。
  不过他们实力不如人,心里凭着一股气跟这些异族人较劲,虽然多撑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落败了。
  沈明喜阴沉着脸宣布了比赛结果,使臣微微笑道:“我们鞑靼的儿郎打小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稍微强一些也不足为奇,还望皇上不要介怀。”
  就是沈晚照听了这看似恭谦实则挑衅的话脸上都不由得沉了沉,皇上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温重光淡笑道:“原来鞑靼从小学的,就是如何使阴招下绊子,专挑软柿子捏,专逮着女子打,真是受教了。”
  他从容道:“我们魏朝男子虽然没有打小练习骑射,却从小被教导要扶危济困,行事光明磊落,这点却是不如鞑靼的。”
  使臣被挤兑的脸色都变了,半晌才道:“兵不厌诈……”
  温重光浅浅一笑:“那前年是哪个部族在长平之战中大败,又话里话外指摘太过边军太过狡诈?使臣还请记住今日这话,若是哪日鞑靼又惨遭大败,就不要拿我朝诡计多端当借口了。”
  使臣对怼的说不出话来,又听出他话中的威胁之意,再不敢嘚瑟,皇上不由得嘉许地看了眼温重光。
  使臣安静了片刻,开始苦思冥想这位难缠的魏朝首辅有什么弱点,忽然目光落在弓箭上,又在他修长的身条上打量几眼,顿时计上心来。
  他取来弓箭故作豪迈地大笑道:“我素闻上朝的读书人都是诗书礼仪骑射都十分擅长的,我想着首辅是天下读书人之首,为清流表率,若是光比首辅擅长的诗书未免太看低首辅了,不如我与首辅比一比骑射,首辅意下如何?“
  若是只在书院里比不管输了还是赢了,最多传出去一句‘年少无知,相互玩闹一场而已’,可牵扯上首辅政治意义可就大了,倘温重光真的输了,这帮子鞑靼人再存心散布出去,对边关的局势可能都会产生影响。
  ——但同样的,他既然提出了比试,要是温重光推诿不应,这个人也一样要丢。
  沈明喜看情势的眼光不差。身为书院里的骑射教师,主动起身道:“首辅身居要职,还是我来跟你比吧。”
  使臣悠悠道:“身居要职和比赛骑射有什么干系?难不成温首辅害怕比个射箭伤着自己不成?若是首辅害怕,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沈晚照黑了脸,面有不善地看着这位鞑靼使臣,暗暗琢磨着要不要回头敲这老梆子一闷棍。
  比起周遭人的或担忧,温重光就显得气定神闲多了,笑了笑道:“我射术十分一般,还是算了吧。”
  就是要你一般啊!使臣忙把说辞搬了出来:“这本就是为了助兴的,首辅不善骑射,我们也更不擅吟诗作对,不也照样吟了几句歪诗献丑吗?首辅就不要自谦了。”
  沈晚照差点忍不住代夫出战,不过袖子被他轻轻一拉,见他神色平和,微微一愣,还是闭上了嘴。
  温重光状若思考,须臾点头:“既然如此,那便比着玩玩吧。“
  使臣忙不迭点头,自己反身上马,他为了炫技,一次搭了三只箭上去,分别射中草人的额头,耳朵和脸颊,虽然并没有正中红心,但对于移动射箭来说,已经是极好的成绩了,若是在战场上射中真人,那这人就算没死,也已经丧失战斗能力了。
  使臣不禁面露得意,显然也觉得自己射的不错,嘴上却道:“哎,终究是年纪大了,比当年差了好些。”
  他又转向温重光道:“首辅请吧。”
  温重光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地瞧了眼皇上,皇上竟然罕见地跟首辅心有灵犀:“朕知道卿心中所求,若你能赢,朕必让你早日抱的美人归。”
  沈晚照:“……”
  虽然皇上语焉不详,但她还是老脸一红,麻个吉哦,皇上你正经点行不行!
  温重光不经意朝她看了一眼,笑道:“多谢皇上。”
  他穿的是常服,因此倒还算轻便,利落地翻身上马,随意搭了四箭上去。
  使臣见他只为了赢自己,竟做出如此外行的举动,不由得道:“首辅不知道,这射箭不是搭的箭越多越好的,若是搭的太多,有的甚至放了空箭,根本射不出去的。”
  温重光淡笑道:“三只而已,也不算很多。”
  使臣不在说话,心里暗暗不屑。温重光看着就不怎么结实的样子,还生的那般好模样,一看就是个只会读书的绣花枕头。
  不说他了,就是朝里好些同僚都很是为他担心,处理政事首辅是把好手,可射箭……首辅能行吗?况且那个使臣射的当真很不错。
  温重光眸光沉淀,静静凝视靶心,一夹马腹,马儿就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他伸展手臂拉弓,弓满箭出,众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目光不离长箭片刻。
  两丈,一丈,五尺,三尺……正中靶心!
  三根箭不光箭无虚发,每一根都正中了草人脸上的靶心,这下不要说使臣懵逼了,就是好些大臣也懵逼了。
  尼玛!首辅什么时候藏着这一手啊!
  尼玛!对首辅更崇拜了有木有啊!
  温重光神色不变,脸上笑意淡淡,走回自己的位置,随手把弓箭放到一边:“如今年纪大了,本事也大不如前。”
  皇上转头笑道:“我记得当年爱卿有一回外出当值,路遇水贼,亲手射穿了十余个水贼的脑袋,如今卿之风采不减当年啊。”
  皇上跟大部分人都不一样,他是很清楚温重光能耐的,于是全程都笑呵呵笑呵呵滴。
  温重光淡淡瞥了眼使臣,笑谦道:“近来不曾勤加练习,还是退步了不少。”
  他道:“四不大吉利,本想一次射五箭的,但怕使臣面上不好,这般献丑,权当助兴了。”
  使臣:“……”
  你丫的要是怕我脸上不好看有本事射歪啊!有本事放空箭啊!
  温重光等于是把他方才说得话全扔回他脸上了,他玻璃心都要碎成渣渣了,半晌才抽搐着嘴角道:“首辅……真是……体贴。”
  皇上笑道:“说好要赏赐你,你却没什么或缺的,不如就赏你未婚妻两个甲等,你也独身太久了,身边是该有个妥帖的料理周全。”
  温重光眉梢眼角泄出笑意,人更增几分风流,躬身道谢:“多谢皇上。”
  皇上乘胜追击,立刻提出要踢一场蹴鞠比赛,助兴吗,你也助我也助,使臣苦着脸答应了,这回他不得不亲自下场比试,沈晚照见他不顺眼依旧,也要求下场参赛。
  上辈子踢足球都有个合理冲撞一说,更何况是古代,规则还不甚完善,沈晚照和几个小伙伴在这位讨人厌的使臣周遭频频骚扰,又是扬灰又是喊叫——兵不厌诈呗。
  如此重复之后终于把他激怒,正要出手伤人,众人又四散逃开——后卫是沈明喜,结果可想而知,虽然她明堂姐没有钵大的拳头,但照样能把人揍个满脸开花,裁判又在一边吹黑哨,使臣被揍了个半死,给人架着下场的。
  皇桑是最开心的一个,面子里子都找了回来,高兴之下立即宣布,所有参加蹴鞠赛的都可以得两个甲,一时之间众人都是欢欢喜喜的。
  沈晚照特地留了会儿问谢师:“谢师,若是我毕业嫁人了,能在书院任职吗?”
  谢师很高兴她有这份心,道:“这事儿你早先问过我,我已经帮你向上面问过了,自然是可以,到时候与其他辅师一起递请托进来,等我们几个老家伙瞧过之后,你就可以入书院当差了。”
  沈晚照是个闲不住的,闻言大喜过望,开开心心地往回走了。
  皇上还要在书院多留一会儿品尝胜利喜悦,温重光有事儿便先回去了,沈晚照跟着他蹭马车,在回去的时候忍不住问温重光:“你习过武?”
  他面上竟浮现几分郁然:“我父亲是走武人路子为官的,他昔年也曾有意让我习武为将。”
  他垂了眼,淡漠道:“他为人最是忠义,要不是如此,也不会落了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沈晚照顿时有种世界颠倒的感觉,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她怔了会儿才道:“那那那……那你怎么……?”
  他一笑:“我自幼只喜文不喜武,后来年纪渐大才知道习武的重要性,虽然学着经史子集,但习武亦能傍身,便又把当年丢掉的重新捡了起来。”
  沈晚照默默地消化了一会儿,撅嘴抱怨道:“好歹我也快嫁给你了,竟然现在才知道你是会武的,你怎么这么能藏后手呢?”
  他不以为意:“技多不压身,就算有什么本事,难道要让所有人一次知道了吗?那若是有人有心钻研破解的法子,练这门本事还有何用,不是等于白练了?”
  世上真是再没有比他更内敛的人了。沈晚照十分受教,用看人生导师的目光看着他,又好奇追问道:“说起来你的本事……比我明堂姐如何?”
  他失笑:“这又没有比过,我哪里会知道?”
  沈晚照诶了声:“你估计估计吗。”
  他沉吟道:“沈千总根骨绝佳,天赋更好,我比她自是不如的,不过比武也要看天时地利,细说下来哪个厉害却很难说。”
  他就是有十分也只爱说个五六分,这话的意思就是虽然沈明喜可能强过他,但素是没有压倒性的优势滴,要是找准机会真打一场,哪个赢哪个输还未可知。
  沈晚照脑子转了几圈才把这道理想透,神往道:“你们要是能打一架就好了。”
  温重光:“……”
  她今天还得了一天假,温重光却要赶往内阁的,于是把她送到沈府两人就分别了。
  沈晚照提早结业的消息传到沈府,本来该是状高兴的事儿,结果沈岑风两口子都头大起来。
  本来想着她最早也要今年年底毕业,婚礼就是应当是明年开春,入夏再着手收拾也来得及,却没想到她夏天突然就结业了,那么婚期应当提前到深夏或者入秋,打了阖府上下一个措手不及。
  江夫人本来也想着再等一个月挑个吉日换草贴,没想到爱情的巨轮说来就来,忙忙地就近挑了个吉日来了沈府。
  沈岑风两口子对她印象都很好,忙迎了上座,明知道她是来做甚的,还是按着规矩问道:“江夫人来所谓何事啊?”
  这时候江夫人瞧了眼沈晚照,笑道:“我是没什么事儿的,不过是为了我那养子跑一趟罢了。”
  她又看了眼沈晚照,从容道:“你这姑娘我见过几回,模样性情我是极喜欢的,不怪你们当成掌珠。我那养子你们也见过,相貌人才都不算辱没了你们家闺女,他家中也无小的,待人俱都是十分妥帖,对你们家闺女倾心已久,爱慕不胜,所以特地央了我来换一换这草贴八字,我见他对你们闺女思慕得紧,觍颜过来了。“
  其实换草贴应该她和江北川一起来比较合礼,但她想到江北川那丢人样儿就没叫过来。
  沈岑风在客人面前忍着不翻白眼,倒是玉瑶郡主道:“哪里的话,要是让我瞧着,京中的儿郎再没有比首辅更出众了,倒是阿晚这些年被我养的性子太娇,他能瞧上我们家阿晚,是阿晚的福气,以后还得请他多多担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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