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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欢派对后,左泊裕把相识了三个月的女友露莎送回家。
  露莎早已半醉,整个人软輭輭地靠在左泊裕身上。
  左泊裕对这婀娜娇媚的露莎垂涎已久,当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把她扶到床上后,便毫不客气地压上去。
  露莎嘴里说「不」,双手却围上她的脖子。
  这是典型的欲拒还迎,左泊裕怎会理会?逕自埋首在她那柔软的胸怀里乱亲乱哄。
  当左泊裕正要解开她的裙子,却遭到露莎的反抗。「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左泊裕配合她:「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了……」
  露莎的手在胡乱挥舞,也不知怎的,竟把床头柜上的闹鐘扫到地上----
  「铃铃铃……」火警警报似的声音震天大响起来,划破四週的寧静。
  左泊裕只好放开露莎,下床去。
  房里漆黑一片,左泊裕好不容易才找到那该死的闹鐘,却怎样也按不停它。
  突然,身后伸来了一隻手,把闹鐘拿过去,鐘声便戛然止住。
  左泊裕给吓得尖叫起来。
  「闭嘴!」一把低沉的女音响起。
  房间的灯亮了,左泊裕看见面前站着一个短发圆脸,剑眉星目的女郎。
  「你是谁?」左泊裕终于镇定下来。
  女郎还未回答,露莎便从床上跳下来,扑向她懐里:「程樱----」
  程樱皱着眉头退开两步:「三更半夜,你们可不可以安静一点?」
  「程樱,她欺负我!」
  程樱转过头来看着左泊裕。
  左泊裕急辩:「我们是情侣,刚才不过在亲热,怎么算得上欺负?」
  「不管怎样,也不应扰人清梦。」程樱淡淡地说。
  「对不起,我保证没下次。」左泊裕立刻说。
  程樱走出房间,任由露莎如何唤她,她还是头也不回。
  左泊裕问露莎:「你和她是什么关係?」
  「她是我的----」露莎咬着唇:「前度。」
  露莎告诉左泊裕,自己一年前和程樱分了手,但因找不到什么好地方,所以依然住在她家里。
  她再三强调,两人只是同屋共住的关係,让左泊裕千万不要想歪。
  左泊裕无语了----这世上竟有这么大方的人,让分手一年的前度留在自己家里?
  还是那句老话----不是从没真正爱过,就是从没真正放下。
  反正左泊裕自己是绝对办不到。
  想到隔壁就是女友的前度,左泊裕什么兴致都消失了。
  露莎在左泊裕的耳边轻声说:「……下次去你那里……」
  左泊裕故意笑得猥琐:「下次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谁知道,她们根本没有下次。
  露莎年轻貌美,裙边蜂蜂蝶蝶不计其数。
  左泊裕知道她还没有把心真正定下来,除了自己之外,还同时应付着其他追求者。
  左泊裕没有太多反感,觉得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一天没结婚,大家也还有选择的权利。
  但她也有底线。
  ----露莎和男人在舞池里法式热吻,给左泊裕碰见。
  双性恋?左泊裕真心接受不了,她第二天便跟露莎说分手。
  露莎也乾脆,随手把那双鑽石耳环脱下来还她。
  左泊裕让她留着当纪念品。
  分手的气氛融洽愉快,左泊裕还很有风度地说:「将来遇到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说左泊裕完全不难过,那是骗人的。
  别看她外表这么花俏,其实骨子里还是个挺传统的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她的梦想。
  左泊裕希望,最终不会成为妄想。
  也许左泊裕以前的艷史太多,让月老的工作量太大,祂似乎是……罢工了。
  左泊裕身边一直没有出现什么合适的人选。
  转眼间,她的单身生活已迈向第十週。
  左泊裕也不着急,就当是给身心一个悠长假期好了。
  那天,露莎约左泊裕出来喝下午茶。
  她把左泊裕带到一间面积不大,但颇有情调的楼上咖啡店。
  「你觉得这里怎样?」刚点好咖啡和蛋糕,露莎便急不及待地问左泊裕。
  「挺不错。」左泊裕打量着四週。「这里给人一种在家里懒洋洋的感觉。」
  「既然你也喜欢,可以请你入股吗?」
  「什么?」
  「这店是我的好姐妹小芝的,她打算回荷兰定居,想把这里顶让出去。」露莎兴奋地说:「她说如果我有兴趣,可以给我打八折。」
  「怎么突然想做生意呢?」左泊裕提醒她:「做这种小生意很困身,远不及打工准时上班下班那么轻松自在。」
  「就是打工久了,想试试当老板。」露莎娇笑:「你想想,一边和朋友们在这里喝喝咖啡谈谈笑笑,一边还可以赚钱,这算盘打得不错吧?」
  左泊裕一听便知道这温室小花根本没有把这店当作一盘生意来考虑,她纯粹是替自己找蒲点。
  但自己也不好一下子便打击她,便装作颇有兴趣地问:「你有什么经营方案吗?」
  「要什么方案呢?」露莎抿抿嘴:「小芝说只要付她六十万便可以了。我打算找两个合伙人,每人出三十万……」
  左泊裕轻轻打断她的话:「付顶手费是简单,但以后的运作呢?你打算由谁来管理?由谁来理账?预算每月的营业额多少?成本多少?流动资金多少?赚钱当然好,但亏了怎么办?应该先准备一笔备用资金,还是需要时再凑钱?还有市场调查,推广计划……」
  「怎么这样麻烦呢?」露莎发嗔:「小芝说得很简单----她说只要每天抽点时间来坐坐,月底把账结一结,剩下来的有多少便是赚多少了。」
  左泊裕不出声,心里说:「她想你去接她烂摊子,当然这么说,难道给你说实话----又困身又繁琐又亏本,你会有兴趣才怪!」
  露莎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但我真的很想试试,你当是帮帮我,我一定不会让你亏本的。」
  对左泊裕来说,三十万真的不算多,她随时可以拿得出来。但拿得出并不代表不介意扔到海里去----她的钱,咬开来也是有血有汗的。
  而且,和别人合伙做生意,谁也知道麻烦多多,亏本固然烦,赚钱也烦,有好结局的万中无一。
  但要她拒绝露莎,又不知可以找什么好藉口。
  想了一会,左泊裕开口说:「没有一个好方案,是不可能成功的。」「你回去把我提出的问题都想清楚,把答案写下来。」「要是我觉得满意了,我便同意入股。」
  左泊裕一心以为露莎会发脾气拒绝,谁知她甜甜一笑:「好,一言为定,三天后给你计划书。」
  「一言为定。」
  三天三天又三天,露莎音讯全无。
  左泊裕吁了口气,不再把事情放在心上。
  过了两星期,左泊裕收到速递,把它拆开,是一本咖啡店的计划书。
  在好奇心驱使下,左泊裕细阅起来----这计划书图文并茂,资料详尽,很多左泊裕想不到的细节都顾及了,而预算也合理全面,甚至还提出了几项新建议,改善服务质素、增加餐饮选择等等。
  看着这么翔实的计划书,左泊裕心里也不禁蠢蠢欲动起来----这投资机会似乎很不错。
  想不到露莎看起来这么不靠谱,但认真起来,还真是有板有眼。
  左泊裕是重承诺的人,既然这计划书令她满意了,她便答应投资三十万,持股百份之三十。
  露莎告诉左泊裕,另一个股东也一样。而她自己,则当那百份之四十的大股东。
  ----钱露莎是没有的,但她会把工作辞掉,全职当咖啡店的总店长。
  她们稍微翻新了一下店子,便开张了。
  露莎交游广阔,祝贺的花牌和花篮摆到街上去。
  店里更是人山人海,左泊裕来到,隔得老远地跟露莎说句「哈佬」,便给挤进厨房里。
  厨房倒是安静,只有一个店员低着头擦杯子。
  左泊裕走过去打招呼:「辛苦了,累了便歇一会吧!」
  店员抬起头----
  「是你?」左泊裕吓了一跳。
  程樱点点头:「你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洗杯?」左泊裕忽然想起:「你不会就是另一位股东吧?」
  程樱点点头:「猜对了。」
  「那计划书----」左泊裕心里灵光一闪:「其实是你写的吧?」
  她还是点点头。
  「你对露莎真是好得没话说!」左泊裕给她一句中肯的评语。
  「不,事实上,我自己对咖啡店也有兴趣。」
  「想不到会和你做了合伙人,我们还没有正式介绍呢!」左泊裕伸出手:「你好,我是左泊裕。」
  程樱把手擦乾净,再跟她握手:「我是程樱。」
  「我对开店完全没有经验,但看到这么详尽的计划书,便知道拍档是个干实事的人,才有信心入股。」左泊裕诚恳地说:「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我也是第一次开店。」程樱说:「而且我另有正职,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放在这里,只能尽力而为。」
  「我也一样,但我会尽量抽时间过来帮忙。」
  她们相视苦笑了一下,心里也明白----这露莎,实在是不怎么可靠。
  往后,左泊裕有事没事便往店里跑。
  通常,程樱也会在。
  ----调咖啡、做蛋糕、当侍应、洗碗碟,她们捲起衣袖就来。
  相处下去,左泊裕发觉程樱虽然不大爱说话,但一开口便切中要点。
  程樱做事认真俐落不计较,是个值八十分的好伙伴。
  露莎总爱在她面前发些小姐脾气,提出些无理要求,她都笑着答应。
  ----当然,左泊裕不排除程樱对露莎根本馀情未了。这咖啡店,会不会成为她们復合的良媒?
  三个月转眼过去,店子的成绩居然很不错,不用亏本之馀,还有些许盈利。
  不久之后,左泊裕要到上海出差,需时两个月。
  她跟程樱和露莎交代了一下,想不到程樱也告诉她,自己早一年前已计划了回澳洲探亲,将要离港三星期。
  也没什么办法了,只好把店交给露莎和上帝。
  其实,左泊裕对店子十分上心,她在亲朋戚友圈里做足宣传,让人们到店里光顾,能够提出有用意见的,会获发卡。
  有两、三位朋友发微信给她----环境优美、咖啡香浓、甜品精緻,唯一不足是----怎么营业时间这么飘忽?甚至过份得即使订了位,也可以让客人扑空门的。
  左泊裕的头火辣辣地痛,心里祈祷:「但愿程樱可以在店子倒闭之前赶回去吧!」
  又过了两星期。
  晚上八时许,左泊裕收到程樱的电话。
  「左泊裕,你马上回来香港。」
  「马上?」左泊裕问:「什么事这么紧急?」
  「露莎在家中服安眠药自杀。」程樱的声音沙哑:「手里握着和你的合照。」
  左泊裕条件反射般说:「这个绝不可能!一定是弄错了!」
  「你这衣冠禽兽!」程樱怒骂她:「不要给我再看见你,否则,我一定会亲手杀死你!」「嘟嘟……」
  左泊裕匆匆抓起外衣和银包便出发去机场。
  一下飞机,便飞车到医院。
  看见左泊裕,程樱的态度倒也没有在电话里这么恶劣。「医生给露莎洗了胃,没有生命危险,但可能有其他后遗症,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那我就放心了。」左泊裕拍拍胸口。
  「我知道这是你们两人的私事,我不应该多口。可是,」程樱脸色灰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露莎受伤害。」
  「你对露莎怎么样,我心里很清楚。」左泊裕认真地说:「所以你一定要听我解释----我和露莎真的没什么,她自杀绝对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程樱提高了声音:「你的情人自杀,你却说与你无关?」
  「我和露莎早在八个月前已经分开了。」
  程樱满脸不相信:「你们要是真的分了手,怎么还会跟她合作做生意?」
  「这世界只有你不应该问这问题。」左泊裕牵牵嘴角:「你自己也早和她分开了,还不是同样跟她合伙?还让她住在家里?」
  「我们的情况特殊----我们自少是邻居,十二岁便认识对方。」程樱抿着嘴:「我们的家人全留在澳洲,只有我和她回港发展。我答应了露莎的父母,她一天不结婚,我一天也会好好照顾她。」
  「真的吗?还是你连自己也骗了呢?」左泊裕挑着眉:「照我看来,你对她根本就是馀情未了。」
  「我们虽是青梅竹马,但只谈了半年恋爱。」程樱低声说:「我早就说过我们不适合当情人,是她坚持要试一试。」
  「哦!」左泊裕心里莫名其妙地猛跳了一下。
  「怎么会说起我和她呢?」程樱忽然醒悟过来:「要说馀情未了,不是你对她,就是她对你。」
  「我们只交往了三个月,分手后,我只把露莎当朋友,当合伙人。而她----」左泊裕皱眉:「我绝不认为她对我仍有想法。一个月前,她在店里拿了一个拿破崙蛋糕,说要和男友哈利庆祝生日。」
  「那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她在自杀时,把你的相片紧紧握在手里?」
  「不知道,只好等她醒来了再问她。」左泊裕叹了口气。「很晚了,我们还是回家吧!」
  「我想在这里等她醒来。」
  「你还是回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再想想给她弄些什么补品才是正经。」左泊裕劝她。
  「那好吧!」
  第二天,左泊裕早上十一时许才施施然来到医院。
  程樱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发呆。
  「露莎醒来了,情况良好,你应该放心了吧?」左泊裕坐到她身边。
  「你怎么知道?」程樱一怔:「她一醒过来,便把我的手机拿去了,我想打电话通知你也没办法。」
  「她更新了脸书,把自杀的原因过程和感受一一细緻描绘出来。」
  程樱很错愕:「那她究竟为了什么自杀?」
  「她和男友哈利吵架,哈利让她去死,她便死给他看。」
  「天!」
  「她打算吓吓他而已!」左泊裕苦笑:「她要是一心求死,怎么会在晚上八时,你又在家的时候自杀?」
  程樱捧着头。
  「不如你猜猜为什么她手里拿着和我的合照?」
  「不猜。」程樱没好气地说:「你快说!」
  「她说这张相拍得她很漂亮,是她最喜欢的照片----万一她真的不小心自杀成功了,便把它加工当遗照。」
  「露莎真是……」程樱再也想不到适合的形容词了。
  「所有谜底已经解开,你现在相信我是清白的吧?」
  「对不起!是我一时衝动……」
  「换了是我,我也会这样想。」左泊裕轻声说:「最重要是能把误会解释清楚。」
  两人的眼神碰上了,却也飞快回避开去。
  这时候,一个男人从外面匆匆走来,找到露莎的房间,便推门进去。
  程樱正要阻止他,左泊裕说:「这就是哈利,让他们谈谈吧!」
  接着,房里传出了尖叫声、喝骂声、巴掌声、哭声、笑声……
  左泊裕和程樱对视了一眼。
  房门打开,哈利出来,说:「露莎让你们进去。」
  露莎俏脸上泪痕犹在,嘴角却掛着灿烂的甜笑:「我和哈利决定结婚了。」
  「恭喜。」左泊裕和程樱同时开口。
  「结婚后我们会移民加拿大。」露莎说:「咖啡店的股份我就不要了,送给你们当礼物。」
  「谢谢。」她们又齐声说。
  「看你们多合拍!」露莎朝她们眨眨眼:「我一直觉得你们很登对,不如你们赶快加把劲,争取和我们一起行婚礼……」
  左泊裕和程樱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转过身,走出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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