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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胤礽唉声叹气的同时,都统府东厨传来巨大的声响,而所有人都不敢进去里面,只敢在外面偷偷望着脸上冷的彷彿结出一层冰的石月。
  石月的双手正在忙碌着将压碎的药材揉进麵糰里,她需要这么忙活的罪魁祸首,正是连几日来骚扰的她心绪越来越烦躁的东宫太子。
  绿糕其实是医药谷里最常见的点心,刚到都统府的时候,她常常因为想念医药谷的一切,偷偷窝在房里哭,傅仁福知道以后,就会亲自做绿糕给她吃,安慰她的思念之情。
  随着年纪增长,无意间看到了许多未来之事,有了许多体悟之后,对于世事也就越来越淡漠,久了也就养成这样冷淡的性格。
  只是,性格冷淡也不代表她就无情,偶尔她还是会想念医药谷的一切,所以后来她便自己学着做绿糕,思念一切的时候,便会吃着绿糕抚慰相思。
  但是绿糕做起来异常繁琐,里面又放了不少精气养神的药材,无论是时间上还是火侯上,掌控都必须精准无误,因此这绿糕,石月平时是不太爱做的,总要等到思念难认的时候,才会下厨做一做。
  这次是正巧傅仁福回来了,他知道石月爱吃又不愿意自己动手做,这才趁回来的那日,多做一些给她吃。
  哪里知道,石月莫名其妙被胤仍缠上了,有着两个人分食那些糕点,绿糕确实也所剩不多,不得已,石月只好下东厨,亲自做绿糕,好打发胤礽。
  想到胤礽,石月的手又不自觉的加大几分力道,传出去的声响便又大了几分。
  明明两年来都想安无事,突然之间到底为什么要不断纠缠于她?尤其是她对他的态度越冷淡,他便纠缠的越紧。
  每个月三天的出宫时间,一向是石月最轻松快乐的时间,她这三天可以不受束缚,安静地享受在都统府愜意日子,以及关心那些因为提早出谷而存活下来的医药谷谷眾。
  是的,即使离开了医药谷,她们依然将石月看作自己的谷主,誓死追随,这也是康熙帝忌惮他们的原因之一,儘管理由多么冠冕堂皇,但是这毕竟依然是灭族大事,康熙帝仍然生怕有一日他们会反,儘管石月从没集结过那些人,即使石月再三保证,康熙帝依然忌惮着。
  为了让康熙帝不要有过多的猜忌,石月从来没直接连络过那些谷眾,但是身为他们的谷主,石月依然会关心他们,因此,傅如福便代替不方便的石月,以云游四海悬壶济世为由,替她走访那些人,甚至如有什么未来大事,也一併帮忙转达。
  而经由胤礽这么一捣乱,石月难得可以愜意的三日,通通消逝殆尽,这让石月如何能不烦燥。
  思及此,东厨的声响便又大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都在外头。」经过东厨的石文炳,看到本该在东厨忙活的厨子们都在外头,不由得上前询问。
  袭玫略显尷尬的上前对石文炳福身:「都统大人。」
  石文炳看了看袭玫的脸色,又看了看厨房,略为思索过后,问道:「是否太子殿下来过了?」
  虽然胤礽夜访都统府的那日,引起了一些动静,最后是被傅仁福搪塞过去,但是石文炳也不傻,略为查探一番他也知道是谁,再加上在都统府前穿鞋的骚动,石文炳自然便往胤礽的方向猜测。
  石月虽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是毕竟是他养大的,相处了这么久,对于她的性格和喜好,石文炳不敢说是了解透彻,但也是略知一二。
  对于石文炳的问话,袭月脸上尷尬的神色更加重了几分,语带保留的说:「回都统大人的话,今日并未来过。」
  听到袭玫这么说,石文炳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随即笑笑地走进东厨。
  说实在话,袭玫真的打心里佩服胤礽,自她伺候格格以来,她从未看过格格有什么情绪波动,而那位太子殿下,竟然只用了短短三日,就能让格格气成这样,她哪能不佩服?
  「月儿。」走进石月身边,石文炳微微笑着叫她:「怎么气成这样?下人们都被你吓得不敢进来了。」
  石月听了顿时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往外看去,果然看见外面的人一脸害怕,也难怪他们会吓成这样,平常一年四季没有脾气的人,偶尔反常一次,便会令人特别惊心。
  深吸一口气,石月将自己的心绪平稳下来,动作也开始放轻:「没事了,谢谢阿玛关心。」
  石文炳笑着走出东厨,对着外面的人说道:「没事了,都进去吧!给太子福晋打打下手。」
  日渐西头,盼着石月回来的胤礽,一听到李培全稟报说太子福晋求见时,胤礽心中难掩雀跃,连开口准许的话都带着兴奋。
  在一旁的李佳莉瓶乖巧的福了身:「既然福晋来找,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去吧!去吧!」胤礽挥了挥手,语气带着急切。
  看着胤礽迫不急待的样子,李佳莉瓶恨恨的咬紧牙,转身离开的那刻,狠狠瞪了正巧走进的石月一眼,耳里听到身后的胤礽用着宠溺的声调喊着月儿,李佳莉瓶气的脸都青了,感觉牙都快咬碎了。
  石月手上提着一个精緻的食盒,对于胤礽的叫唤,不自觉的皱了眉头,看着胤礽那热切的神情,眉头又深了几分。
  将手上的食盒放下,石月立刻转身要走,胤礽有些错愕,立刻伸出手拉住她:「你要去哪儿?」
  「太子殿下还有何吩咐?」
  面对石月冰冷的语气和一脸的淡漠疏离,胤礽的心情彷彿到了冰天雪地,整颗心凉颼颼的,好心情立刻跌到谷底,语气不自觉的便低沉了下来:「你就这样便要走?当真如此不待见我?」
  发现胤礽对着她以你我相称时,石月的眉头立刻紧紧的皱着,这突然间亲暱的态度,是石月不想见到的。
  胤礽命里注定不会有她的出现,因此她也不想和胤礽有过多的牵扯,可是眼看这位太子殿下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不一般,石月开始烦恼了起来。
  毕竟现在的满清王朝,怎么说都是她娘亲用命换来的,若是一个改变影响了未来,导致原本该有的太平盛世发生变化,那么,医药谷那些牺牲的人不就白白送命了,这算什么?
  见石月不发一语,脸色却月来月沉,胤礽不自觉的松开手,语气惆悵的开口:「你既不愿见我,为何要来毓庆宫?」
  「太子殿下既开口向妾身讨要绿糕,妾身就必须得来。」
  「你可以差人来。」这样的说法,他无法接受。
  任何人向她讨东西,她一向是不假手他人亲自送,更何况皓月宫只有袭玫一人,而袭玫还有其他的差事要做,否则她绝对不会独自前来,引的事情这般麻烦。
  胤礽眼看石月又不开口了,他有些烦躁的问道:「你为何又默不作声了?」
  「太子殿下到底要妾身说什么?」
  「我只要你一句心里话。」
  见胤礽这样不依不饶,石月也来气了,她一脸严肃的开口:「心里话就是,我并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只想安静地在皓月宫度过。」
  石月说出口的话非常伤人,但是胤礽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因为他发现石月不再装模作样地说『妾身』二字,说出来的语气也不如往常冰冷,却带着满满的疏离感。
  胤礽有些挫败的跌坐在椅子上,一脸受伤,眼神带着卑微的乞求,又带着一点希望:「你说的这些我不信,你若对我无意,为何要进宫?」
  话一说出口,胤礽就觉得自己肯定是说对了,这肯定是石月欲拒还迎的把戏,否则,依照汗阿玛对她的态度,连宫规体制都能打破,那么不进宫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没关係,如果这是把戏,他甘之如飴,因为这表示石月想吸引他的注意,这表示,她心里有他。
  然而事与愿违为,只见石月缓缓开口,语气带着无奈:「进宫非我所愿。」
  短短的这么一句话,将胤礽瞬间打入谷底,他一脸沮丧地用双手抱着头,不再看石月一眼。
  石月见胤礽不再开口,她便立刻转身离开,脑袋里都是胤礽那看起来颓丧的样子,不知怎么地,心里竟有一丝丝疼。
  与此同时,毓庆宫的后殿传来一个清脆的响声。
  一个火辣辣的红手印,清楚的印在一个宫女的脸上,那个宫女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在这宫里,最忌讳的就是乱嚼舌根,太子在宫外替石氏穿鞋,这种荒唐的话,你居然敢讲,敢情是活腻了?」李佳莉瓶冷冷的对着跪在地上的宫女说着。
  这两日一直有风声传到她耳里,说什么太子亲自替石氏穿鞋,还说石氏搬进毓庆宫是早晚的事了。讲的她心烦意乱。
  开什么玩笑,打自石氏以嫡福晋之姿嫁进毓庆宫,她就宛如芒刺在背,每每想到她都睡不好觉,就怕一个闪神,未来的皇后之位就要易主了。
  见太子两年里都不曾找过石氏,她才好不容易稍稍喘口气,现在突然有了这种传言,无论这个传言是真是假,要是传到皇上耳里,待太子登基之时,皇后之位,哪还有她的份儿!
  站在李佳莉瓶身边的宫女,明显地位比其他宫女高,只见她眼一瞇,扬手又给跪在地上的宫女一个巴掌:「太子殿下出宫这么大动静的事儿,娘娘哪里可能会不知道!就算娘娘忙得忘了太子殿下有出宫的事,太子殿下这般金贵之躯,有可能替石氏那个狐狸精穿鞋吗?若说是替娘娘穿还有可能!石氏那个贱人?我呸!哪能跟娘娘比。你还不快谢谢娘娘恩典,只赏你两的耳刮子就算了事。你那些话要是给娘娘以外的人听到,当心你的脑袋!」
  不愧是主事的宫女,果然眼色好,摸的透自己的主子的性子。
  照理说,目前是侧福晋的李佳莉瓶不该被称作娘娘,但李佳莉瓶想要的是将来太子登基后,掌管后宫六院的皇后之位。所以摸透李佳莉瓶心思的主事宫女,一声声的娘娘将李佳莉瓶捧上了天,再加上左一个狐狸精右一个贱人,骂的李佳莉瓶心里是愉悦极了,原本烦躁的心情顿时消失。
  是啊!太子出宫这么大动静的事,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虽说无风不起浪,但此事恐怕是空穴来风居多。
  一抹微笑出现在李佳莉瓶的脸上,说着:「太子一刻不见我就心慌,我看他这会儿准是想着我了,你起来,替我梳头,我等会儿还要陪太子用膳。」
  跪在地上的宫女一听,连忙站起来,顶着红肿的脸上前,战战兢兢地替李佳莉瓶重新整理头发。
  「娘娘,您这时间去,石氏那个贱人恐怕还没走,可需要奴婢去探探?」
  突然一提到石月在毓庆宫的事,李佳莉瓶脑袋便立刻浮现胤礽换的那句月儿,顿时有些心神不寧,头一晃动,便立刻传了一股刺痛。
  李佳莉瓶呼痛了一声,转身又是一巴掌:「废物,连个头都不会梳,留着一双手有何用!来人!把她拖下去,把手给砍了!」
  「侧福晋!侧福晋饶命!侧福晋!」
  那句声声喊着的侧福晋,听在李佳莉瓶的耳里由为刺耳,彷彿就是不断的提醒着她,就算生了个阿哥,她永远也比不过石月。
  又是一个巴掌打过去,李佳莉瓶冷冷一笑:「我的确是饶你的命,我不饶的是你的手,放心吧,手没了,不是还有腿嘛。」
  那宫女一脸惨白的看着李佳莉瓶,整个人都在哆嗦着,她恶狠狠地说着:「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会有报应的。」
  「好一张伶牙俐齿,」李佳莉瓶捏紧了宫女的下巴,艷丽的朱唇嫣然的笑着:「拖下去,顺便把她的嘴缝上。」
  「喳。」得令进来拖人的太监,任凭那宫女怎么叫喊,他们都宛如铁石心肠般,一路将她往外拖。
  从毓庆宫回来,石月的心思烦躁,想在宫里到处走走,缓解这烦闷的心情,直到一个欺凌的哭喊,打断了石月杂乱不堪的思绪。
  平常石月遇到这种事,她是不会管的,但是这次不知怎么地,她就是想去看看,轻功一展,在附近落地后走近哭叫声传来的地方。
  一走近,石月见到一个宫女被四个太监压着,哭喊着:「公公!公公!拜託您高抬贵手,不要砍奴婢的双手,这手一砍,奴婢这一辈子就毁了。」
  「谁让你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你就长长记性,下辈子别再犯了。」一道尖锐的声音冷冷的说着:「动手。」
  「住手!」听到要砍手,石月连忙上前阻止。
  一听到有人出声阻止,原本要落下的刀立刻停下,其中一个太监连忙走上前,对石月行礼:「太子福晋有何吩咐?」
  「太子福晋,太子福晋,请您救救奴婢。」一见到石月,像是抓到了一个浮木,那宫女拼命的哭喊着,求石月救她。
  石月此时才正眼瞧见那名宫女的面容,她表面虽无波澜,但内心惊愕无比。
  她知道此人!
  她俩并不相识,但石月见过她一次,就在未来的影像里。
  她跟福哥哥刚到都统府时,虽然阿玛跟额莫待她视如己出,但那时她还没办法接受都统一家,只当福哥哥是她唯一的亲人,那时她特别害怕有朝一日福哥哥也会离她而去,所以用了源如玉的力量看了福哥哥的未来。
  看了以后,她发现福哥哥这一生只娶一个妻,而那个妻不是她,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女人,只看过那一次,那女人的样子就深深的烙在她的脑里。
  而眼前这个人,便是她所见的人,她的福嫂嫂。
  但是福嫂嫂怎么会还在宫里?她有用源如玉看过的,福嫂嫂应该在前阵子就提早出宫,并在返乡的路上遇到福哥哥,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把未来给变了?
  那此人还会是她的福嫂嫂吗?如果他们俩没相遇,那福哥哥该不会就终生不娶吧?
  想到这里,石月忍不住皱起眉头,心里暗暗的盘算着,要怎么改变这情况,让两人相识。
  一旁的管事公公见石月眉头深皱,立刻开口说:「太子福晋您金贵玉体,见不得这等脏东西,脏了您的眼就不好了。」
  虽然宫里上下都知道这个嫡福晋不受宠,但奈何人家后台硬阿!有皇上罩着,在怎么不受太子殿下待见,一样是得罪不得。
  「为了什么要砍手?」将思绪拉回,石月开口问。
  「回太子福晋的话,」管事的太监恭敬的答腔:「这罪人,手脚不乾净,偷了东西。」
  石月看向哭的梨花带泪的人:「你有吗?」
  那人拼命的摇头,就怕石月看漏了,像是要把头摇断似的,死命的摇。
  「太子福晋别听这贼丫头讲的话,这罪人说的话不能听。」管事太监恭敬的说。
  「这里是你管事?」
  「是的!这里是奴才管事。」
  「放人。」
  「这……」管事太监面带犹豫:「这奴才是奉命行事,太子福晋可为难奴才了。」
  「若真是偷了东西,正常也不该在这用刑,动用私刑的事,万一传了出去,可不太好。」石月一边说一边将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但是,我知道你们也是为难。这样吧,你就回报说这贼人砍完手太痛苦,自戕了。劳烦公公,辛苦了,这个让你们喝茶。」
  管事太监见石月的发簪虽比不上其他人华丽,但也是纯金打造,再加上他们这动用私刑的事,万一传到皇上那边,很有可能便小命不保,随即笑着说:「不辛苦,不辛苦,为太子福晋办事怎么会辛苦。」说完便收下那个发簪,嘿嘿一笑:「福晋说的是,贼人已自戕而亡,奴才等这就告退。」
  劫后馀生的宫女见太监们都走了,立刻跪下磕头:「奴婢感谢福晋救命之恩。」
  「起来吧!」
  石月本来就不喜打扮,全身上下就一个发簪,这么一拔,整个发丝便直直落下,批在身后。
  宫女起身后,见石月披散着头发,立刻取下自己的发簪:「福晋若不嫌弃,可以用奴婢的。」
  石月点点头,接过发簪,仅用单手便快速的将头发盘了回去,这让宫女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盘好头发后,石月淡淡的道:「跟我来。」
  说罢,也不管对方有没有跟来,石月逕自的往前走,心里则是在盘算着,眼下福哥哥恐怕要好几年才会回到京城,在此之前她到底要怎么安置她福嫂嫂?
  还有胤礽对她那过于热切的态度……
  想到胤礽,石月又不禁皱起眉头,事情太多了,她真的得好好捋捋,之后到底该怎么做。
  两人一路回到了皓月宫,石月依然还没想到该怎么安置她未来的福嫂嫂。
  正在扫地的袭玫,看到石月回来,身后跟着一身狼狈的宫女,惊讶的走上前:「福晋……这……」
  明明石月跟她说要给胤礽送绿糕,不要她跟,她还想说怎么这么晚,终于回来了,后头怎么跟着一个这么狼狈的宫女?
  「带她去梳洗更衣。」
  说完,便要往卧房走去,对方换住了石月:「福晋,福晋不问奴婢发生了什么事吗?」
  石月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像她:「你确实有偷东西吗?」
  「没有!奴婢发誓,奴婢没偷东西。」宫女激动的澄清,深怕石月不相信。
  「这样就够了!」石月说着,继续往卧房走去:「去梳洗吧!」
  宫女呆呆的望着石月的背影,袭玫将宫女搀扶起来,说:「主子儿就是这样,走吧。」
  到卧室的石月,走到床前,将脚踏拿起,翻向背面,脚踏背面有一个小洞。石月将柔荑伸进小洞,没多久柔荑上多了一叠银票,接着又走到书房,磨了墨后,开始在纸上写着。
  等一切就绪,她便往正房走去,静静地等着。
  过一会儿,袭玫带着已经清理乾净的宫女进来,石月招了招手,示意那个宫女到跟前:「这些银票和这封信,你拿去,袭玫会给你出宫令牌,你离开宫里就直接投靠督统府,这儿就不要回来了。」
  想了许久之后,石月还是觉得,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先把她未来的福嫂嫂送出宫,安置在都统府里,反正横竖福哥哥都会回都统府,这样的安排不仅能确保两人一定会见到面,还能保证福嫂嫂的安全。
  哪知,对方居然噗通的一声,重重的跪下,咚咚咚的磕着响头:「不要阿!福晋不要赶奴婢走!」
  「这里是是非之地,有什么好留恋的?难道你想接近皇上或太子?」
  「不是!不是!」大力的摇着头,宫女急切的说:「奴婢万万没有这样的想法,奴婢的命是福晋给的,奴婢只想报答福晋的恩情,伺候福晋。」
  「我不需要你伺候,你拿着这些银票过安稳和乐的日子,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
  那宫女像是没听到石月的话,依旧继续磕着头:「求福晋收留奴婢。」
  石月看着对方如此执拗,也不再说话,逕自的起身走向书房。
  心里不断的腹腓着,她未来的福嫂嫂有够固执,简直跟她福哥哥有得拚。
  袭玫见石月离开后,走向那宫女:「你这又是何必呢?福晋没有你想像中的好伺候阿。」
  「奴婢的命是福晋给的,不论好不好伺候,奴婢发誓要跟着福晋,誓死效忠福晋。」
  袭玫叹口气蹲下,视线与那宫女平视:「你当真只有这样没其他想法?」
  那宫女拼命的点头。
  「看来你是跟我一样了。」袭玫无奈的说:「这样吧,你要真想留在格格身边,我给你出个主意。」
  那宫女喜出望外的看着袭玫,袭玫笑着凑近她的耳朵,悄悄的说着话,只见宫女的笑顏逐渐扩大,语毕,还感激的看着袭玫。
  走到书房的石月,替自己添了一杯茶静静的看书,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字渐渐看不清了,这时她才发现已经晚了,推开书房的门,发现袭玫已经在书房外头等候。
  「格格要在哪里用膳?」
  石月没有回答,往主房的方向走去,发现那个她福嫂嫂依然跪着,而且还全身盗汗。
  心里一惊,石月立刻走上前,抓起她的手腕,把着脉,又往她的额头看去,最后看了她的双眼,便放下她的手。
  石月叹口气说着:「袭玫,你没事对她下药作什么?」
  「我见她如此糟蹋格格的心意,所以给她点顏色瞧瞧,要她知难而退,谁知,她还是这样跪着。」
  石月皱着眉头,想帮她赶人,有需要用这法子吗?
  眼见她福嫂嫂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眼泪在眼眶打转,却倔强的不让泪流出,石月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她方才求饶声是喊的哭天抢地,现在跪在她房门口,却死都不掉一滴泪。
  轻叹一口气,她实在真拗不过倔强的福嫂嫂,就如同她拿她福哥哥一点法子也没有。
  石月走进房里,再出来的时候,手已经出现一瓶药罐,她从里面倒出了两粒药丸:「吃下去吧!能治你。」
  「除非福晋答应让奴婢随伺在侧,否则奴婢不吃。」
  「跟着我不会有什么荣华富贵,而且我这边没其他宫女了,事情只会多,不会少。」
  「奴婢不怕苦,也不求富贵荣华,只希望可以伺候福晋。」
  看着福嫂嫂,语气虚弱,脸色苍白,彷彿随时会倒下,石月又是一个叹气:「吃下吧!」
  她要真想留下,就让她留下吧,或许把福嫂嫂留在她身边,比较容易让她跟福哥哥见面,毕竟出了宫,福嫂嫂也很有可能跑出城。
  只见那宫女呆呆的看着石月,袭玫看了笑着:「格格答应你了,还不快谢恩吃药。」
  石月看着她福嫂嫂高兴的接过药丸,对自己磕了三个响头并道谢,一口将药丸吞下。
  看着对方的脸色逐渐好转,石月叹了一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好歹在正式成为她福嫂嫂之前,总要先有个称呼。
  「奴婢叫妤岑。」
  石月转身走到木圆椅坐下,拿起碗筷:「进来吧!一块吃吧!」
  妤岑愕然的看着石月,而袭玫则是熟练的拿起碗筷开始添着白饭:「你习惯便好,我服伺格格这么多年来,格格一直都是让我一块同桌吃饭的。」
  妤岑听了点点头,有些胆怯的坐下。
  看着妤岑那反应,袭玫就像是看到当初的自个儿一样,禁不住的失笑,将白饭拿给妤岑。
  「待会拿药酒替妤岑的膝盖揉揉,揉匀一点,才不会留下病灶。」
  「是!」袭玫笑笑的应话。
  跟了石月这么久,袭玫早就摸透了石月的性子,她比谁都清楚,她的主子心里比谁都善良,比谁都有慈悲的心肠,总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所以用下药这一招,她早就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帮妤岑留下,只是妤岑得稍稍吃些苦。
  袭玫微微笑的看着正替她挟菜的石月,这么好的人,真希望她能平顺一生,更希望未来会有一个人,愿意呵护石月一生。
  饱饭后,袭玫带着妤岑去擦药酒,石月收拾碗盘拿在手上,才刚踏出正房,石月便看到一位身形伟岸的男人,抬头看着天上高掛的月。
  石月皱着眉头看着站在门外的人,她实在很想装作没见到,但是她没办法,因为李培全已经注意到她了。
  「参见太子福晋,万福金安。」
  听到李培全的叫唤,胤礽转过身,直勾勾的看着石月,同样也见到她手上的碗盘。
  胤礽看了李培全一眼,李培全立刻心领神会:「呦,福晋,这些脏活让奴才来就可以了。」李培全一边说一边上前,拿走石月手上的碗盘。
  「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石月实在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胤礽了,她还以为她把话说到那样的份上,她至少会有一、两个月不会再见到他了。
  「我……」胤礽的眼神暗了暗:「我有些事想问你。」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石月总觉得今天的太子殿下特别难缠,语气无奈地开口:「殿下有何想问?」
  「你为何目的进宫?」
  胤礽刚才仔仔细细地想过了,若石月并非自愿进宫,那么她来这里肯定有原因,他想知道那个因。
  听到胤礽的问话,石月只是静静地看着胤礽,一点也没有要开口回答的样子。
  见石月又陷入沉默,胤礽有些挫败地说:「那至少回答我第二个问题,汗阿玛答应你什么了?」
  胤礽连贯康熙帝和乌雅氏地暗示,原本以为他们指的是石月每个月都会出宫的事,但是今天他亲耳听到石月亲口承认她并不想进宫,他便立刻猜想,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康熙帝肯定答应了石月什么其他的条件,才让石月甘愿嫁进来。
  「太子殿下,」石月被胤礽连续两个问题问地有些招架不住,他知道胤礽不傻,毕竟是未来地储君,怎么会傻,只是她没想到胤礽不过短短几个拾时辰,便能直接想到关键问题,她忍不住皱紧眉头,用着毫无起伏的语调说:「请太子殿下,忘了妾身,不要想、不要看、不要在意,更不要好奇,只要记得你身边的李佳氏,足矣。」
  听到石月这般避而不答,还提到李佳氏,胤礽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他上前紧抓住石月的双肩,语气焦躁地说:「只要一个,只要回答我其中一个。」
  石月心里有些无奈,他到底希望她怎么回答?他是希望她说,因为康熙帝灭了医药谷,觉得亏心,所以想将她栓在身边?还是要她跟他说,她是医药谷的人,康熙帝怕她运用能力推翻满清王朝,所以想控制她?
  石月有些头疼地看着胤礽,见胤礽语气极尽哀求地对她说:「求你了,我只想要一个明白。」
  轻咬下唇,石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入宫三年后,皇上许我自由。」
  胤礽惊愕地看着石月,一瞬间他突然明白过来,难怪,难怪康熙帝与乌雅氏一直提醒他,原来,她一直就不曾属于他,原来她真的不是在欲擒故纵,她是真心地不想与他有所牵扯,因为她本来就会离开,无牵无掛地离开。
  而他也很清楚地知道,石月跟他说的是实话,因为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心里很清楚,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石月是寧愿保持沉默,也不会说谎誆他。
  石月见胤礽失魂落魄地离开,她轻咬着唇,心又无端地痛了起来。
  她今天这是怎么了?石月忍不住替自己把着脉,难道她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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