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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嘉珣摸了摸温鲤的头发,她笑着,却更像是在哭,轻声说:“我真的很羡慕你。他们两个,明明是亲兄弟,为什么陈鹤迎就学不会爱一个人呢?”
  郑嘉珣喃喃,“我爱他这么多年,一直爱,一直爱,为什么,就是看不到他回头呢?”
  老话常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事实却是,浪子回头鲜有,薄幸之人遍地。
  酒劲儿上头,郑嘉珣在沙发上睡着,温鲤抱来被子,盖在她身上,帮她将散乱的长发拨到耳后。
  半梦半醒时,温鲤听见一句带着哭腔的——
  “陈鹤迎,我爱你,很爱你。但是,我不要你了。”
  这次,是真的不要了。
  *
  叶清时是公众人物,无论上升还是陨落,都带着轰轰烈烈的味道。有一些人的消失,则是悄无声息的,比如梁竞。
  律师傅思南,出卖了他。
  生意人,往往赚钱越多,越不干净,梁竞也是。
  他涉嫌十余项违法违纪行为,在拘捕前夕驾车逃亡,却撞碎护栏沉入江水,打捞上来时,已经没了气息。
  关于梁竞的消息,温鲤是从杜鑫彭那里得知的,杜鑫彭并没有告诉她太多细节。
  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推诿说:“这些事,小陈总是不许我告诉你的,他怕吓着你,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温鲤也没追问,只是有些感慨,轻声说:“明知是以卵击石,那些人为什么还要冲上来?”
  梁竞是咎由自取,但是,叶清时本不该落到这步田地的。
  杜鑫彭见惯了这些事,笑着说:“可能,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石’,而不是‘卵’吧。”
  *
  郑嘉珣在温鲤这边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又是没心没肺的样子。温鲤也没有问她是否真的已经做好准备,要离开陈鹤迎。
  爱了十年的人,得不到想要的回应,无论离开还是继续,都是剥筋蚀骨般的痛。
  温鲤想,郑嘉珣大概还需要一点时间。
  吃早饭的时候,傅染宁也在,她用ipad刷微博看娱乐版块的新消息,忽然惊叫一声,险些打翻手边的豆浆。
  郑嘉珣看她一眼,“油条咬你了?”
  傅染宁神色不太自然,把ipad的放在距温鲤最远的地方,含含糊糊地说:“没什么。”
  温鲤眨了下眼睛,不顾傅染宁的阻拦,将ipad拿过来,搜索记录里有傅染宁刚刚浏览过的话题——
  #陈鹤征与钟萦深夜聚餐#
  陈鹤征在“繁星之夜”的红毯上出尽风头,这阵子,媒体盯他盯得厉害,刚好拍到陈鹤征和钟萦先后现身某餐厅的画面,相关新闻写得有点暧昧。
  郑嘉珣嘴上叼着根油条,探头过来看了看,“呦”的一声,起哄说:“吃醋吗?”
  ipad的屏幕逐渐变暗,而后黑沉,温鲤点一下头,很认真地说:“醋!”
  郑嘉珣乐不可支,火上浇油地说:“我听说,陈鹤征身边多了个姓孟的女人。那姑娘来头不小,叔叔是某部大领导,就算退了休,也威风不减。文化审查这一块,握着生杀大权呢。”
  温鲤下意识地说:“她叫孟樱。”
  郑嘉珣挑眉,又问:“这个你吃醋吗?”
  温鲤又点头,依然是认真的语气,回答说:“醋!”
  “占有欲这么强啊,”郑嘉珣伸手戳温鲤的脸,“我以为你很佛系的。”
  温鲤抿唇,小声说:“我只对阿征有占有欲,只有他,我谁都不让。”
  郑嘉珣觉得小姑娘那种又变扭又严肃的样子,特别可爱,她两口将剩下的油条吃完,边擦手边说:“跟珣姐走,珣姐带你登门报仇!”
  *
  温鲤以为郑嘉珣要带她去见陈鹤征,心跳都乱了几分,没想到,车子七扭八拐,进了一片她从未来过的住宅区。
  出了电梯,敲开某一户的门,温鲤一直是茫然的表情,直到她看见那套房子的客厅里,挂着几乎与墙壁等高等宽的巨幅照。
  照片上的女人碎发及肩,带造型夸张的圆环耳饰,小烟熏妆,唇色浓艳如火,叛逆的味道很重,还有点高冷,漂亮得一塌糊涂。
  温鲤一眼就认出来,“这里是钟萦住的地方?”
  不然,为什么会挂她的照片?
  给她们开门的人是家政,又端来热茶请她们喝。
  郑嘉珣扔掉手包,瘫在客厅的沙发上,笑着说:“温鲤,你可是正宫,拿出你的气场,灭了那个小贱人!”
  “你叫谁贱人?”很清的嗓音。
  音落,一道高挑的影子,绕过旋梯,缓缓走下来。
  温鲤的目光被吸引,不由自主地落过去——
  一件不规则的吊带衫,质感柔软的低腰长裤,腹上打了肚脐钉,一身细嫩皮肤,白得像牛奶洗出来的。
  素颜,没化妆,眼窝的轮廓很深,天生的叛逆感。
  钟萦。
  本人比照片更具冲击力。
  郑嘉珣伸手,懒洋洋地与钟萦击掌,介绍说:“温鲤——陈鹤征的心肝大宝贝。昨天,你跟人家男朋友一块吃宵夜,照片都上热搜了,正宫上门是来讨说法的,懂?”
  温鲤瞪一眼郑嘉珣,“你别瞎搅和!”
  钟萦从沙发背后绕过来,拿走郑嘉珣手上的茶杯,喝下一口,润润喉,很冷静地说:“昨天一起吃宵夜的,还有方旖年,狗仔真正想拍的人,也是他。陈鹤征替方旖年挡了,所以,上热搜的变成我们两个。”
  温鲤似乎明白什么,瞪圆一双眼睛,懵懂的样子,看上去特别可爱。
  郑嘉珣嗤的一声笑出来,直白到:“和钟萦有一腿的人,从来不是陈鹤征,而是方旖年。”
  温鲤被这群人的关系弄得一头乱,站在茶几前,有些手足无措。郑嘉珣伸手搭她的肩膀,将她揽到身边。
  三个人,二对一,各自在沙发上坐下。
  郑嘉珣用下巴点了点温鲤,对钟萦说:“这丫头死心眼,一门心思跟着陈鹤征。干脆把话都跟她说清楚,不然,小姑娘会难过的。”
  说到这,她忽然叹一句,“痴情人不常有,别叫痴情的人伤心。”
  钟萦翻了个白眼。
  温鲤看得出来,钟萦跟郑嘉珣的关系很近,不等她开口,钟萦朝她笑了一下。
  钟萦笑容很淡,眼睛黑得像曜石,天生一股距离感,她说:“温鲤——这名字我一点都不陌生。在德国的时候,留学生的那个小圈子,认识陈鹤征的人都知道,他爱的女人叫温鲤。”
  “他在德国出过一次车祸,后来,车上总要放一张你的照片。我为他为什么,他说,车祸发生那会儿,他以为性命不保,特别想见你,又见不到,整颗心都空了。”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倒计时。
  第111章
  分开的五年里, 陈鹤征从未想过放弃温鲤,他爱她,关注她, 甚至保护她。温鲤却对陈鹤征了解甚少,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度过那段过于漫长的时间。
  这会儿,钟萦突然说起,温鲤有一种心跳停顿的错觉,刺痛自指尖开始, 慢慢上涌, 让她的呼吸都在颤。
  温鲤咬一下嘴唇内侧的软肉,轻声开口:“你能多说一些陈鹤征的事吗?在德国的那些,我真的很想知道。”
  钟萦没做声, 一条手臂搭着沙发的扶手, 指尖在上头慢慢绕了个圈。
  郑嘉珣朝她扔过去一个苹果,“有话就说,你装什么深沉!”
  钟萦抬手接了,咬一口,看向温鲤,“你要跟我保证,在这间屋子里听到的每一个字, 你都不会传出去, 不然, 我杀了你。”
  她的语气很平静, 每个字音都清澈, 温鲤却能感觉到一种力量, 一种“说得出就做得到”的偏执力。
  这副绝色的皮囊下, 藏着一个没有表情的疯子。
  钟萦说:“以前, 我痛恨爱情这东西,它让我觉得恶心。”
  *
  方旖年的妈妈是钟萦爸爸的白月光,离婚之后,她带着独生子回国,钟萦的爸爸立即抛妻弃女。
  当时,钟萦读高中,方旖年成了她班上的转校生。钟萦竭尽全力,勾他,也毁他,带他逃课、抽烟、打架,顶撞老师,卖试卷答案。
  方旖年被学校劝退的时候,钟萦的目的也暴露了,钟爸爸当着校领导的面,要打死钟萦,逼她给方旖年的妈妈道歉。
  钟萦不说话,拿起钢笔,戳在她爸脸上,划出好长一道伤口。
  方旖年目睹一切,他明知道这个女孩是疯子,没心,没感情,他却不恨她,只爱她。
  不等高考结束,钟萦被迫出国。
  临走前,她拉黑了方旖年的联系方式,但她还是收到了方旖年用新账号发来的邮件,眉眼干干净净的少年,在正文页写——
  我会尽快长大,去找你,多保重。
  钟萦笑了声,在注销邮箱之前,回了方旖年两个字——
  傻逼。
  刚到德国时,钟萦语言不通,状态也糟,经常不吃饭不睡觉,沉迷自伤,手腕鲜血淋漓。她被送去做心理干预,在诊室,第一次见到陈鹤征。
  两个人都伤痕累累,濒临破碎,一眼对视,就嗅出同病相怜的味道。
  钟萦第二次见陈鹤征,在慕尼黑旧城区的一间小酒吧,她带着随便组成的破烂乐队,唱谢春花的歌——
  “谁圈我以绳索,谁耻笑我执着。”
  陈鹤征盯着她看了很久,钟萦以为这男人对她有意思。后来,她才知道,陈鹤征看她,是因为她脖子上有个鲤鱼形的小吊坠。
  他爱的那个女人叫温鲤。
  当时,钟萦讨厌陈鹤征,在她看来,男人的深情最虚伪,直到他为一支打火机,不要命地跟人拼酒。
  高度烈酒将他烧得眼白发红,他喝到几乎吐血,才从鬼佬手里赢走那支打火机,一支编号尾数是“15”的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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