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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啊啊啊!」家猫本能性的尖叫
  护理师反射般的抱起家猫往前跑,推开门前的牧师,往大门外面跑。
  『不能听』『不能看』『不能思考』『不能理解』,任何一种和传教士的接触都会感染『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在大学医院得知传教士的能力后,护理师规划了面对传教士应该有的反应。
  在『不能听』『不能看』『不能思考』『不能理解』的这些严苛条件下,护理师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只剩下…逃跑。
  护理师在黑暗中全速衝刺,她知道传教士『神足』的能力想要追上她们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这样逃跑有没有用,也不知道传教士是不是从容不迫的在后面追赶她们。
  但是,只因为不安而忍不住回头一望,很有可能就会因为目击传教士而感染『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现在护理师能够做的事情就只有全速奔跑。
  回到车上,护理师将抱头痛哭的家猫粗鲁的丢上车,自己跳上驾驶座开车离去。她不能停下、不能思考、不能回头,唯一的想法就是逃跑。
  「我们会没事的…我们会没事的…我们会没事的…」护理师重复念着,家猫还是不断的鸣叫,护理师不只是要稳定家猫的情绪,也是让自己有一个安心的暗示
  医师的房间。
  「她们带走了医师,不能让她们…」牧师看着护理师及家猫消失在黑暗中,十分着急
  「不,是我带走了医师。」传教士打断牧师的回答,让牧师有些不知所措,微妙的气氛悬浮在两人之间
  「你…你不是说你把她带回到家里…?」牧师猜不透传教士和善的笑容下面在想什么
  「你是要我把她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传教士耐心的解释,用手指比着房间的地板「『这里』本来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是后来不是了…『这里』再也不能提供她安全感。」
  「什么意思…」牧师不明白传教士的意思,表情显得十分困惑
  「她打开了书房里的大衣橱…」传教士耐人寻味的继续说「她显然不能接受里面的东西。」
  「不…不应该是现在…」牧师跑回书房,他发现大衣橱的确有被打开的痕跡,而且里面信件已经被阅读过了「她现在去了哪里!」
  「某个地方。」传教士友善的微笑,但是牧师只感觉到一股失控的气息正慢慢展开
  「某个地方?到底在哪里!告诉我!」牧师着急的问传教士
  「她不想见你。」传教士维持着笑容,但是牧师只感觉到不寒而慄
  「我想要见她!你带我去!」牧师要求的传教士带他去见医师
  「你有没有听见…」传教士散发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
  「听见…什么…」牧师疑惑,但很快就想到答案「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也什么都没有听见。」传教士凝视着牧师「我们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也差不多该告诉我们了吧,告诉我们,你从『宿命』看到了什么。」
  「我…」牧师欲言又止,他将『我什么都不知道』这种回答吞了回去,牧师从回忆中寻找合适的答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我们的使命。」
  「是的,那我们下一步应该要做什么。」传教士接着问
  传教士耐心的等待牧师的回答,牧师被传教士沉默地等着,压力更加庞大了。牧师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传教士,如果他回答的不好怎么办?如果他的谎言被拆穿了怎么办?医师现在正在传教士手上当作人质,他该怎么办?
  传教士的存在带来疯狂与混乱,这股疯狂与混乱会透过人与人的接触传播下去,人无法停止思考,人也无法停止将思想传播的衝动,只要有一人在社会活动,传教士的疯狂与混乱就会无止尽的增生,总有一天这个世界的人类都会陷入疯狂与混乱。
  牧师必须要阻止他。
  「我们…」牧师不断的想,终于,一个念头浮上「我们…要最后一次的朝圣。」
  传教士咧嘴笑开,他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
  公路。
  高速行驶的护理师体力终于到了极限,一瞬间的失神就闭上了眼睛,护理师被偏离车道的景象惊醒,脚踩煞车,车子在杳无人烟的车道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虽然有些打转,但车子还是安全停了下来。
  后座的家猫已经完全睡去,两人的疲惫经过一晚的累积,已经挤不出任何力气去思考,确认家猫还有呼吸后,护理师再也撑不住,闔眼睡去。
  等到护理师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黎明已经到了。公路在晨光的照射下,护理师从车内轻易看见车子前后数百公尺内,空无一人。
  家猫还是好端端的在后座睡觉,护理师揉着双眼,打起精神继续在这一条无人的公路行驶,如果这是一个悠间的早晨,在无人的公路自由疾驶十分舒适,但护理师只觉得劫后馀生。
  好几天,护理师和家猫都在护理师狭小的地下室足不出户。护理师的家里像是末日避难所一样,预先堆满各种粮食罐头,足以让她们两人不出门的吃上数十年。面对各种可能的灾害,护理师也堆藏了相对应的工具,武器、药品应有尽有。
  护理师静静看着大学医院遭到围攻的新闻,家猫除了吃饭外,都是在睡觉,护理师也没有试着和家猫交谈,毕竟一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北门看守所遭人劫狱歹徒遭警员击毙」
  「劫狱犯身分曝光警政署长利用职权包庇儿子犯罪」
  「最混乱的一夜!警政署长下令弃守大学医院」
  「大学医院示威抗议47人轻重伤3人死亡」
  「示威伤者指控医疗人员打人监视器查无画面」
  「打人的医疗人员是女人?网:今日最好笑」
  「饮弹自尽人民英雄辞世」
  「囚犯死亡法务部中止精神病研究案」
  「中小企业接班人跳楼身亡畏罪自杀?精神病发?」
  「官商勾结?中小企业介入政府委託研究案」
  「警政署长指控北门看守所职员涉案法务部:查无此人」
  「研究案计画主持人失踪可能已经潜逃海外」
  无数的新闻不断从护理师眼前闪过,护理师每一则都仔细观看,大部分的新闻都和事实有很大的出入,但是护理师并没有现身抗议过,只是任由新闻揣测、播放。护理师沉默,家猫也沉默,她们未曾沟通却形成共识,彼此不再谈这件事情,任由时间从她们的意识下经过,她们心里都有着相同的想法,只要不再提起,这件事情就可以装作没有发生一样。
  但是,时间并没有如护理师计划的掩盖过去的回忆,即使没有人追捕她们…即使护理师、家猫选择了与外隔绝,选择躲藏在狭小的空间...一股不安的感觉仍然在护理师内心挥之不去。有时候护理师会坐在沙发上,细细品尝这种难以言喻的不适,当她回过神来,家猫正在远处静静看着她,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护理师无法解释这种情绪,这种沉默,这种听不见声音的感觉,只是任由它出现、停留、离去,护理师无法准备、无法阻止、无法停止对这种感觉的期待,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没有。
  唤起护理师的注意,是新闻媒体正在报到社会上神秘的健行活动。
  许多人沉默地踏上健行的旅程,在公路上朝向同一目的地前进,当记者访问这些步行的旅者他们来自哪里?他们要去哪里?他们为何而走?这些人都只是沉默的点点头,没有给出任何答案,继续自己的旅程。
  「他们开始行动了。」护理师站起来活动筋骨,表情久违的恢復生气
  「你不应该去的。」家猫在很远的距离站着,对着护理师说话
  「我不能放着他们不管,我不能让他们召唤他们的神。」护理师表情严肃
  「朝圣者…觉知者…他们只是一群求死的精神异常者,他们无法处理脑中的情绪,对无形无义的东西投射感情…合理化这些不合理的事情。事实上不管他们牺牲多少人,死了多少人,他们的神都不会降临,他们的神根本不存在,『一无所有』根本不存在,不存在的东西不管做了什么就是不存在。」家猫平淡的说,护理师分辨不出来是实话,还是只是为了留下她的谎言
  「我必须去亲眼确认他们的危险性。」护理师开始翻找旅途要用上的装备
  「我失去了太多人,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家猫的眼神像是已经失去了护理师
  「你要相信我,我和那些朝圣者不一样,我一定会回来的。」护理师更换已经连续穿着多日的衣服
  「不管你追寻传教士的目的是什么,你最后都会失去你的自由意识。」家猫面如死灰,一点都不像在劝说护理师放弃,反倒像是在陈述一件已经发生的事实
  「我能保有我的自由意识,这是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管他们想要做的是什么,我都要阻止他们!」护理师态度很坚决
  「不,你没有。」家猫细声的反驳,但是她像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一样,消极的放弃阻止护理师
  「我一定要去…」护理师慎重的告诉家猫,她试着要让家猫相信她,对她有信心「…这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了。」
  家猫没有回应,只是如数日来一样的沉默,目送护理师离开这个她们躲藏数日的狭小安全空间。
  无聊山。
  『最后的朝圣』已经开始数日,陆续已经有人到达古庙,在古庙前的草地兴奋的聚集着。传教士向阿罗汉说明牧师的计画。
  「你知道你不用特别说这么多话,我可以直接看得见。」阿罗汉在传教士大费唇舌后缓缓地回应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用『他心』直接读取我的想法。」传教士在阿罗汉面前有些不自在
  「那…『宿命』现在人在哪里。」阿罗汉无视传教士的抗议,向传教士假装提问
  「他说他要用自己来这里,拒绝我用『神足』带他过来。」传教士回应,但他心里仍对牧师的计画有不少怀疑
  「我见过他,我知道他所有的经歷、性格及思想…」阿罗汉满怀信心地说「不管他在计画什么、准备什么,他都没有办法脱离他身为『宿命』的本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使命。」
  「你又读取我的想法了。」传教士脸上浮现一丝不悦
  「只是令我意外的是,你居然会说谎骗他。」阿罗汉又无视了传教士的抗议
  「当你像我一样能够一步千里的时候,你就会和我一样毫无耐性了。」传教士除了不悦之外,又多了一丝不耐烦
  「嗯…虽然还有几日,但是我们也要快点动作了。」站起来走出古庙,原本还愉快交谈的信徒们被阿罗汉的出现吸引住注意,纷纷停下动作,安静地望向站在阶梯的阿罗汉
  「各位勤奋的羔羊们…为了准备盛大的『最后一次的朝圣』,需要大家动手帮一个忙…」阿罗汉目光扫过前方所有人,确认了每一人都专注的聆听
  「把这座古庙拆了。」阿罗汉命令着
  书房。
  牧师正在衣橱前面阅读着他父母的遗书,这封信他已经读了无数遍。他思考着现在的他是为了什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作为一个为了满足他人虚荣感的存在,自己从来没有自由意志可言,为了他人而笑、为了他人而忍痛、为了他人而放弃,牧师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活着,这些感觉都不是自己由衷而生,他对自己的存在產生了怀疑。
  牧师自幼就理解到,人类自由意识的存在证明在于选择,无法选择的人无法证明他的存在,而他唯一能选择的就是生命的死亡,从小到大,牧师不断追求死亡来品尝自由的味道,但是留下的就只有不断醒来的轮回,『一无所有』不允许他死亡,也将他在死前品尝到自由的甜美味道从记忆删除得一乾二净。
  他短暂的一生都在追求自己存在的意义,『一无所有』删除了他的记忆,却不删除他对自由的渴望,让他一次又一次在追寻自我存在的目的地杀害自己,又删除了他死亡的结果,拒绝他从世界上离去,让他留下来不断接受禁錮与折磨。
  对牧师来说,医师就是一个失去自知的傀儡,不顾一切的追求他人的认同,却自以为这就是存在的意义。当操控她的父母死去,自己就像断了线的木偶,失去活下去的动力,任凭时间一点一滴的削去她的生命。
  这样的人是可悲的,这样的人生也是可悲的。
  牧师认为她的姊姊受尽折磨而苟活,死亡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但是每次当他手掐紧医师的喉咙时,他看到医师黯淡的眼神中有些微光芒,他松开了。他没有勇气看着姊姊的灵魂从眼中消失,最后他选择餵食医师精神病药物,希望有一天早上醒来,他的姊姊就不在人世。
  令他意外的是,医师有一天醒来了,一切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他以为医师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重新作为一个人类继续生存下去,他能够和姊姊一起过着追寻自由的未来生活,但是牧师很快发现医师还是不停的追寻曾经支配自己的人,嚮往受人禁錮、折磨的日子。
  围攻大学医院那一天晚上,传教士的突然消失让大学医院的闯入者像失了神一样四散各地。
  牧师在大学医院里面找到了游荡的刑警,精神恍惚的坐在角落,牧师见到刑警对牧师叫唤他的名字没有反应,就将家燕女士给他的抑制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的用药塞进刑警的嘴里。
  服用后不久时间,药效发作,刑警开始止不住的流泪。
  「我…都做了什么…」刑警像是意识到先前所做所为的可怕,情绪失控的发抖
  「这不是你的错…」牧师安慰着刑警,大学医院研究大楼已经一片狼籍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在面对的到底是什么…?」刑警失声痛哭
  「我也…不知道…」牧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馀悸犹存
  牧师将他从大学医院实验室中对『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的研究结果告诉刑警,包含『精神病患杀手症候群』的成因、传染途径、病徵以及对抗方法。
  「即使我现在吃了抑制剂…我仍然能感受到心中的那一股衝动…那个想法…那个慾望…鼓动我不断的追寻…」刑警开始抓着自己的胳臂
  「保持理智…!」牧师知道自己这么说一点帮助都没有,现在刑警的理智完全是依靠抑制剂在维持,而刑警随时都可能会退去药性坠回疯狂
  「你一定要阻止他…!我…撑不了太久…」刑警吃力地说,理智的维持只在一线之间
  「只要持续服药,你就能继续对抗这种想法!」牧师也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他只能对着喊话刑警提振他的信心「你还要和我一起共同对抗他们!」
  「我已经没救了…这种想法…挥之不去,即使吃药…只能确保我的意识…但是不能确保这个病不会传染…」刑警慎重的交代牧师,恐惧已经在刑警的精神层面留下无法抹灭的伤害
  「只要不与人接触…我们都还有机会…你要活下去!」牧师劝说刑警打消消极的念头
  「我还有女儿…我做不到,我会忍不住想要见她的…」刑警将发抖的手移向他腰部的配枪「我一定会传染给她…为了我…为了我女儿,你一定要阻止他。」
  「你药效快没了…我再去拿!」牧师没有回应他,按住刑警的手要他屏除此刻的想法,刑警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牧师回到实验室,想从家燕女士身上取得更多抑制用药,却在实验室里面找不到家燕女士,他看到旁边的窗户是打开的,心里浮现了不安的感觉。当牧师正想回头的时候,他就听到了枪声。
  一切都太迟了。
  当牧师回到刑警身边,刑警已经躺卧在鲜血之中,动也不动,传教士再也不能箝制他的思想,他自由了。他做出了选择。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阻止他的。」牧师自言自语,开始了最后一次朝圣的计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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