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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仍旧未去校园的白洛,在自家弓道场练箭。
  「砰──!」
  命中红心的箭矢,屹立不摇刺进标靶。保持平静的白洛,站在平台的中心,回想起第一次站在这的原因及时光。
  与父母分离的那天,是自己的生日,那日特地与幼儿园请假在家。
  伴随早晨的门铃声,父亲与警卫正在搏斗,在一楼玄关传出他的声音:「老婆──快跑!」
  话音落下,父亲在门口被警卫枪杀,巨大的枪声回盪在社区,却无人注意到白洛一家面临的危机,只当作是某户人家在使用空气枪玩耍。
  「无论发生甚么事,都不要出来,答应我白洛。」白洛的母亲脸色惨白,与在衣柜中的白洛口条订约。
  「好的──!」乖巧的白洛并为发觉危机,只当作是与母亲的游戏,黑色的双眸渐渐转为橘黄。
  随着门扉闔上,被困在黑暗空间的白洛,依稀听到门外刺耳的争吵声。
  「把钱给我!!」
  咆啸的中低音,与白洛记忆中的警卫神似,但他不记得,警卫曾这样说过话,总是以柔和声音对他的警卫,怎么可能会吼人?
  「你先冷静,有事我们能帮你,放下手中的枪。」
  枪?那是甚么东西?新的游戏?还是新的甜点?
  年幼的白洛对于外头的事情感到好奇,遵循约定的他,尽可能不靠近门扉,独自捲缩在里头。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有钱人,根本就只在乎自己的性命吧?视穷人为贱人,压榨我们的生命!」
  强而有力的怒吼,令捲缩的白洛心头一震,警卫叔叔变得好可怕……
  『母亲我好怕……』
  「我们没那样对待你!你是白洛的好朋友,那就是我们的朋友,为了他不要继续做傻事。」
  『对啊,警卫是我的朋友,他真的是很好的叔叔,总是陪我一起玩捉迷藏。』
  「只是因为他好骗,加上你们的钱我才陪他玩。」
  『甚么意思?警卫叔叔不是朋友吗?』
  「所以……去死吧!!」
  「砰──!」
  第二声枪响响起,白洛在衣柜摀住双耳,浑身颤抖的他对外头不知情,外加母亲的声音在巨响后就没再出现,察觉异常的他,对于眼前的门扉感到厌烦。
  「钱……钱……钱在哪啊?」病态的声音环绕在屋内,仍在柜中的白洛,感到一阵反胃,心脏莫名被拴住。
  『好可怕……母亲父亲你们在哪?』
  「在这吗?」
  随着声音逐渐靠近,备感恐惧的白洛双眼失焦,大口喘气的他即将陷入昏迷。
  「妈的──!甚么都没有!」翻箱倒柜的警卫仍不见与金钱有关的物品,再拖下去恐怕不妙。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让心有馀悸的白洛靠近门,缓缓推开门扉的他,只见母亲倒卧在血泊。之后的事就如同当初在器材室的回想,他不愿再次去回忆那段过往。
  被爷爷接回家的白洛,数日将自己锁在房内,不肯与任何人进行接触。要不是自己与警卫亲近……父母现在还能活着吧?
  一想起父母离世,白洛更无法面对生活,看着升起的朝阳将光芒映入房内,内心煎熬的他只想去见父母。
  「为甚么我还活着……」捲曲在被窝的白洛,独自哭泣、哀叹存活的自己,亲自夺取家人的性命,根本就是恶人!
  「白洛……跟爷爷出去透透气吧?」
  门外传来爷爷温煦的声音,哽咽的白洛微微探出头,瞥见紧闭的门扉未开啟,重新躲回自己的世界,隔绝一切。只要不与人亲近,就不用见到有人因自己死去。
  『只要不靠近爷爷,他就不会死,就不用再失去亲人了。』
  「相信我,爷爷不会被击倒的,在你长大成人前,爷爷会保护你。」
  『骗人……父母亲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一想到离世的家人,白洛内心涌起愧疚,要不是因为自己的愚笨,根本就不会有人牺牲。
  「至少出声让爷爷知道你没事。」
  「请您别管我。」探出头的白洛,带着哽咽的语气说道,爷爷是好人,绝不能因为与自己过度亲密而死,绝对不行……
  「早餐我放在门前,要记得吃。」
  将餐盘放下的白离,望着紧闭的门扉,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惭愧。
  一定要没事啊……
  爬出被窝的白洛,默默打开房门,香喷喷的食物吸引他的注意,简单的饭糰与三明治,看到此景的他不禁落下泪水。
  「父亲、母亲……对不起。」
  「我不该亲近陌生人……」
  「我好想你们……」
  跪坐在门前的白洛,吞嚥饭糰、三明治的他,眼角的泪水始终未停。香喷喷的食物攻占他的味蕾,许久未尝食物的胃顿时变得兇狠,渴望更多变得贪得无厌,一度感到不适,立即摀住嘴巴。
  「呜──!」
  佇立在一旁的白离,注视白洛的一举一动,即使看到他被食物咽到,仍不为所动。
  「乾脆就这样死掉好了──」手握饭糰的白洛,饭粒在颤抖下落下。
  「你真的想死吗?」白离走到白洛身旁坐下,口吻落寞说道:「你走了爷爷怎么办?」
  「我不知道……」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疑惑的白洛望着白离,那双黝黑的眼眸瞬间变成橘黄色。
  「原来你遗传到家族的能力。」露出灿笑的白离,轻抚白洛的脸庞,柔软的肌肤如同麻糬。
  「我们家族只要遇到人生的转折,瞳色就会发生变化,会注意到的人只有我们,除非……那人是命中注定的爱人。」
  「答应我,别将过错独自承担,那不是你该做的事。」和蔼的眼神,翠绿的眼眸流露真情,伸出手的白离,正等待白洛亲自搭上。
  迟疑的白洛愣住,他很清楚白离只是在安慰自己,一切的祸端都是自己,不可能将这些事拋开,那……爷爷为何要做这些事?分明能拋弃自己,过上清幽的日子。
  「那……要陪爷爷练箭吗?」
  受好奇心驱使的白洛,终究敌不过新事物的出现,跟着白离来到家中的弓道场。
  「等你赢过爷爷,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让我死也可以吗?」
  「只要你赢过我,无论是甚么事,爷爷都会实现。」
  听闻白离的话,白洛内心燃起新的希望。
  『父亲、母亲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们了。』
  「根本就赢不了……」垂头丧气的白洛,握紧手中的和弓,不愿继续这种毫无胜算的事情。
  白离射出的箭全数命中靶子,而白洛……射入翠绿的草地。
  「爷爷教你。」
  走到白洛身边的白离,从头开始教学,虽然……白洛真的没半点技术可言,完全就是开场单挑大魔王,还立刻逃跑的新手!
  年復一年,每日早晨,白洛与白离屏气凝神,向着眼前的标靶,将箭射出。已经高二的白洛,成熟稳重,丝毫看不出幼小的他,是个一心想死的小孩,健壮的体格是被爷爷训练出的,魔鬼般的训练模式,已接近不人道。
  「白洛,你赢了,许愿吧。」
  标靶上,白洛全中;白离射偏一箭。
  「那……爷爷,请您注意身体健康。」
  「现在不想死了吗?」
  「如果我死了,爷爷会坚持不下去吧?」
  笑出声的白离,对白洛说出的话感到欢愉,这小子甚么时候长大了,竟然关心起自己,他可不会轻易丧命。
  「我不会死的,相信我。」
  这是错误的,假使那天白洛早点到家、假使白东父母没赌博,假使──白离那时不在家,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更不会让白洛再度陷入自责。
  响彻云霄的警笛声充斥四周。获得允许的白洛先行走入屋内。
  被封锁线围住的住宅,白洛隻身坐在中庭,佈满血液的走廊、惨遭破坏的门窗、落在地上的和弓,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爷爷离世了,不会再回来,就跟父母一样……
  下起雨的薄暮,冲洗掉部分血跡,无神的白洛望着阴霾的天空。
  「骗人……说甚么不会死,现在却留我一人在世。」
  雨滴声渐渐压过警笛,再次失去亲人的白洛,对于日后的人生感到绝望,救起自己的是爷爷,教育他的也是爷爷,一半的生命都因爷爷而闪耀,如今却黯淡无光。
  『为甚么……为甚么每次都要夺走我的亲人?』
  数日,躺卧在房内的白洛,无故缺席课堂,一切通讯、拜访一律拒绝,他不想看见明日,更不想一人待在这里,但……除了此处,他已经没有任容身之处,也不会有人关心他,已经没有人会在乎自己,没有人……
  「白洛,我知道你在家。」门外一名白发男子呼喊着,纯黑色的眼眸仅存担心,原来……还有人会担心白洛。
  「白石叔叔?」
  推开房门,一路跨越摆放的物品,直奔大门。
  不解身体动作的白洛,一心只想知道为何白石会来,与家族切断关係的他,飞到国外担任外科医生,偶尔会来到家中拜访爷爷,顺道带自己到郊外踏青。
  「你怎么会来?」满脸通红的白洛,在路上一定是忘记换气,真不愧是接受过魔鬼训练的他,只有脸红,呼吸还是一样平顺。
  「我是你的监护人,在你升高三前我会陪着你。」和善的神色,散发着一股奇特的感觉,会让人想主动靠近,直到没有前进的资格。
  「爷爷的事我会处理,兇手是……白东父母。」
  错愕的白洛不自觉向后退去,白东父母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和谐的家族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对吧?
  「是白东举发的,一回到家发现父母举止异常,深入调查的他,最终亲自告发自己的父母,听起来很残酷,亲身儿子将父母推向法律制裁。」
  白洛的脑袋陷入卡顿,整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虽说白东的选择是正确的,即便如此,以后该如何面对他?
  「金钱的诱惑……就是这样我才与家族断绝关係。」
  嘖声的白石,厌烦白东父母贪图财力的个性,与白离讨论后,表面上是断绝家族关係,实际上是出国逃离纷争,但仍与他及白洛一家保持联系。
  「叔叔……能请你帮我办转学吗?」
  雨滴声打断回忆,天空莫名下起大雨。
  「滴答──!」
  水珠滴落在地板,察觉脸上有液体的白洛,伸手摸向自己的眼睛,来回将泪水擦拭掉,一遍又一遍,通红的双眼佈满血丝,脸色不安的他,举起和弓,向着远方的标靶瞄准。
  『我想你了,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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