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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潜意识里还是回来住的;徐嘉珩不动声色地勾唇,正想乘胜追击说别搬了,就见喻温白表情严肃地摇头。
  “不一样的。”
  “以前是要帮忙才住进来,现在没必要就该离开,”他轻缓的语调坚定,眼睛闪烁着,“就算下次回来,我希望是、是——”
  喻温白忽地小声:“是你男朋友的身份。”
  煽情的漂亮话说起来总会难为情,喻温白不自然地扭过身接着收拾,只注意到耳根不断升腾的温度,恰好错过某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徐嘉珩也不再劝,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翘着尾巴踮脚进来的奶球不懂情况,反复在喻温白裤脚蹭头。
  时不时撒娇地呼噜两声,似是在抱怨喻温白为什么前几天不回家。
  同样是回公寓打包东西,同样是送喻温白离开公寓回家住,和上次相比的其中变化,两人心里都感受明显。
  或许令人不安的并非离别,而是无法预知归期的告别。
  当分别有了确定期限,那么剩下等待的日子里,每一天都是对归期将近的期盼和展望。
  不必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的,是喻温白总会回来的。
  “进去吧,周末好好休息。”
  两层别墅门前,徐嘉珩朝门边送他的喻温白挥手,不怎么放心地让他进去:“顾清逢不在,你一个人也可以的吧。”
  “可以。”
  意料之中的答案,徐嘉珩再次意识到自己太过啰嗦,食指将车钥匙转了圈,转身要走。
  后牙轻轻前后摩挲着,尽管喻温白解释过他在重新追自己、两人关系还不应该太过亲密。
  但被拒之门外还是会很不爽。
  “你想要留下来吃饭吗?”
  身后响起喻温白试探的询问声,见徐嘉珩回头望过来,男生避开视线的同时手绞着衣角,
  “我听齐东和于然说,直男之间也会请朋友去家里作客的。”
  似乎觉得理由不够充分,喻温白凝眉沉思片刻,又快速补充道:“我家还蛮大的,你、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
  及时而精准的,徐嘉珩想起顾清逢请客那晚、也就是某人在喝醉的当天半夜,借着酒劲爬上他宿舍床,还睡眼惺忪地将自家公寓钥匙放进他掌心。
  当时喻温白说的是什么来着?
  ——“我家床还蛮大的,你今晚要去吗。”
  徐嘉珩表情是哭笑不得,哪怕现在知道全部缘由,听见今天的话还会有一瞬的恍惚。
  谁能想到,他说的去家里坐坐,就单纯只是屁股接触椅子的,坐上一坐啊。
  顾清逢不在,两层别墅只有用喻温白住就显得格外空旷,徐嘉珩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认真观察这里。
  上次过来,他就觉得别墅总阴沉沉的,正午时间都将遮光窗帘拉得死死的,每间屋子都点着灯,待在屋里甚至分不清白天黑夜。
  “家里有很多法器不能见光,”走在前面的喻温白头也不回道,“很多地方要一直遮着帘子。”
  两人结缘的契机算是他身上的煞气,但徐嘉珩发现他对此还一无所知:“你从很小的时候,就在修习这些吗?这些法术、器具之类的。”
  “嗯,师父说我和师哥体质特殊,只有靠修习才能活下去。”
  喻温白带人来到厨房,拉开冰箱看着满当当的食材,抬眸看向徐嘉珩:“有什么想吃的吗?”
  其实昨晚他计划回公寓时,就想好要邀请徐嘉珩来家里吃饭,搭配的饭菜和甜点都早早记在备忘录里,为此早上还特意去了趟超市购置食材。
  徐嘉珩对吃的不挑,大概率会让他随便弄。
  “简单就可以,”徐嘉珩心思果然不在这里,看喻温白拿出围裙,第一反应竟然是接过来给自己穿上,迟疑道,
  “确定是你来做饭吗?”
  “嗯。”
  对方不信任的语气太明显,让喻温白不得不解释一句:“我六七岁就会做饭了,师父和师哥都说好吃的。”
  平时都是徐嘉珩包揽一切,今天难得他能照料对方,喻温白总归是期待的。
  只是徐嘉珩听了他的话,不仅没松口气,反倒皱起眉眸色沉沉:“六七岁就做饭——那时你还没有灶台高吧。”
  “我可以踩着凳子,”喻温白不满对方小瞧自己,憋着气微微鼓起脸反驳,“而且我十岁就够高了。”
  徐嘉珩眼底的复杂情绪是他看不懂的,于是本能猜测是调侃;可话说完看男生俯身,视线完全被高大身影占据时,喻温白忽地觉得是他理解错了。
  头顶被骨节分明地手轻揉几下:“追我的事先放放,我们先恢复一分钟情侣关系吧。”
  都说徐嘉珩光闻其声就知道人很高冷,喻温白偏偏和其他人相反。
  从那个夏天第一次听见徐嘉珩声音,甚至背对着人看不见脸时,直觉就认定声音的主人一定很温柔。
  “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就好像现在,沉钟般的嗓音低醇舒缓,透着无可奈何的惋惜和歉然,
  “就是觉得,如果可以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如果早点遇到喻温白,他会不会不必像现在一样敏感又处处小心,会不会能够像同龄人一样读书上学。
  现在的喻温白也很好,可每每看到他不符合年龄的懂事,那些绝不算美好的童年经历,就会巨石般压得徐嘉珩喘不过气。
  空气有一瞬的滞停。
  “......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不晚。”
  率先移开目光的喻温白小声嘟囔着,后半句徐嘉珩没听清,等他再想开口问时,喻温白已经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整齐放在水池边清洗。
  水声渐止,喻温白将碧绿的空心菜摆齐放在案板,左手指骨抵着刀背,握刀的右手手起刀落,利落的切菜声继而响起。
  切菜的空隙,安排下锅的排骨已经焯过水,喻温白又漏勺捞将肉捞起,在流水下冲洗掉的血沫,放在碗里等待放凉的时间里,又有条不紊地为下一道备菜。
  全程没给徐嘉珩任何插手的机会。
  喻温白娴熟的厨艺不单单是精湛的刀工和做菜手法,徐嘉珩自诩菜也做得不错,但毕竟不常下厨,过程中常常会上网查下菜谱,或者做到一半临时回想调料配比和步骤。
  而喻温白全程宛如精密的机器,将两荤两素一汤的菜谱牢刻在脑海,五道菜穿插着一起做,将时间差利用到了极致。
  熟练连贯的动作背后,是他从小就站在灶台前的经历。
  灶台的现在高度,对于一米八有余的喻温白要微弓着腰才适当;围裙的黑色细带勒紧劲瘦的腰,向上裸露在空气的皮肤都白得晃眼。
  让人再也想象不出他六七岁时的样子,是怎么小心翼翼地踩上竹凳,起初晃晃悠悠站在灶台前做饭的。
  伴着袅袅弥漫的菜肉香,徐嘉珩倚着门看向厨房灶台,难得意识到喻温白比他以为的还要成熟,生活起居向来都是井井有条。
  身体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也因为修习实则比普通人要强上很多。
  好像对喻温白来说,有他没他都是一样的;或许他唯一的优势,大概是比别人早那么一点,发现喻温白骨子里的温柔。
  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徐嘉珩也不清楚他怔怔看人发呆了多久,被说话声喊回神时,是喻温白端着热菜叫他让开点,挡着门出不去。
  五道菜很快被端上桌。
  麻辣小龙虾、爆炒牛百叶、蒜炒空心菜、西红柿炒鸡蛋、以及一碗酒酿丸子。
  徐嘉珩看着满桌他喜欢的菜,不相信这是意外:“你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他对于吃的向来敷衍,喜欢的不会特意做,不喜欢的也照样吃,从小到大也只有家里特意问过的厨师知道他的偏好。
  “遇到喜欢吃的,你会习惯性连续夹两次,”喻温白将银筷递给徐嘉珩,见人盯着菜不知在想什么,有些紧张,
  “......不好吃吗。”
  “没有,很好吃,”徐嘉珩抬头朝他笑笑,“辛苦了。”
  ——
  饭后,喻温白坚持不让客人洗完,徐嘉珩没办法只能由他去,中途正好接到秘书电话,说新项目临时出现紧急状况,问他能不能空出时间处理一下。
  包里装着电脑,徐嘉珩问过喻温白后,决定直接在客厅开网络会议。
  戴上耳机后,洗碗的冲水声渐小,徐嘉珩听着屏幕那边的人慌忙解释,凝眉气压沉沉,连喻温白什么时候回房间的都不清楚。
  将近三小时的会议结束,时间快接近晚上五点,日照缩短的寒冬已是残阳落幕,层叠云群映的金红。
  偌大空旷的别墅里不见人影,徐嘉珩离开正厅在一层随意逛了逛,想起来时喻温白指过他卧室的方向,转身朝走廊尽头走去。
  将阳光隔绝在外的跃层别墅窗帘紧闭,唯独尽头的卧室有阳光流淌。
  房门不设防的敞开,换上棉质睡衣的青年安稳的睡在靠墙的长沙发上,发丝柔软睡容恬静,落日余晖在清瘦的人身上洒下流光。
  一切都安静美好的叫人不忍打破。
  徐嘉珩想起,喻温白说当初帮他的原因,是因为他身上有太阳的味道。
  “这到底是什么比喻。”轻笑出声,徐嘉珩拿出手机在门边拍了张照片。
  然后鬼使神差的,将其设置为两人的聊天背景图。
  “唔......”
  或许是睡梦中感觉到冷,喻温白将身上宽大的毛毯裹的很紧,梦呓几声侧过身睡,靠近茶几的一角毯子因为动作已经拖地。
  徐嘉珩找到操控版调高温度,怕人着凉,又看向角落衣柜——大概是刚取过毯子的缘故,衣柜的右侧拉门开着。
  仔细看了圈也没找到毯子,床上被子搬过来又太过大费周折,徐嘉珩最后在一众毛衣和针织衫中,挑了唯一适合盖上身的外套。
  是件反季节的防晒服。
  手里的衣服有股别样的熟悉感,徐嘉珩不由得低头多打量几眼,发现这是他高中时常穿的牌子,上大学品味改变就不再买了。
  但这不是吸引他注意力的主要原因。
  这件衣服太大了。
  喻温白穿衣习惯确实偏好宽松款,但手里这件衣服已经大到符合将近一米九的徐嘉珩,尺码偏差到不像是疏忽买错。
  顾清逢和喻温白的身量差不多,加上运动款式更不适合他,这衣服也不像是给他买的。
  更何况从面料的新旧程度看,手里的衣服少说也买了一两年了。
  衣柜的整洁度一看就是经常整理,反季节的夏装出现一定有特殊意义——或许是哪个重要的人送给喻温白的吧。
  “......徐嘉珩?”
  睡眼惺忪的人揉着眼睛坐起身,浓厚鼻音绒毛似的扫过耳边;喻温白慢吞吞地抬头看向面前的徐嘉珩,神情懵懂。
  几秒后他想掀开毯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毯子上的黑灰色外套,神情有瞬间的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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