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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过来时,她发觉自己正处在一个偌大典雅的房间内。
  身旁熟悉又怀念的器物,让她逐渐记起那段被她拋弃的记忆。
  这里是她以前所待的房间,不是在白石堂,而是在更早之前,是她所逃避的那个家里。
  她是什么时后回到这里的?
  「你可终于起床了。」
  墨白石循声看去,随即看见一名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正用一张严肃的表情朝她看来。
  儘管墨白石不是很乐意,却还是说:「父亲,您早。」
  「时候已经不早了,还不快下床洗漱!」曾经让她怕得只能躲在角落瑟缩的斥骂声,如今听起来却让她感觉不痛不痒。
  父亲的样子还是跟印象中的一模一样,丝毫没有老态,但儘管过了这么久没见,父亲对她却仍旧没有半点怜爱,这让墨白石不由得一阵心寒。
  但是墨白石还来不及叹气,她的父亲嘴里却像个老婆子一样继续念叨:「都是即将成为人妻的人了,还老是想着干那些不正经的事情,你的缝纫技巧和烹飪技术不是都还糟的一塌糊涂吗?有那个时间画那些妖魔鬼怪,还不如把那些时间用来精进自己。」
  闻言,墨白石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连她能画出画妖这件事都知晓了,可是她总觉得,对方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比想像中还要冷淡,甚至对待自己的态度如同记忆中无所分别,反而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她还以为至少会向那些村民们一样,也视她为妖女呢。
  咦?这么说起来,她去桃花村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她的画妖们为什么都没在她的身边陪着她呢?
  墨白石努力想要记起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但脑袋却像是被堵上了一堵墙一样,怎么样也想不起来。
  这样强迫自己也没有意义,墨白石这才起身,拿起早已备在一边的毛巾与清水洗漱。
  洗漱完毕后,墨白石便以得意的态度说道:「父亲,我的厨艺其实算是有长进了,您要吃吃看吗?」
  几年光阴过去,由于拋弃了这个如同监牢般的避风港,她就算不想,也得学会自立自强。
  而在创造了三娘之后,有了三娘的厨艺指导,她也总算能拿得出一些还算有自信的成品。
  虽说她并不是很喜欢对方对待自己的态度,但毕竟对方对自己还是有养育之恩,做一顿好菜来孝敬父母,还是有必要的。
  虽然她离家好几年都不闻不问,这种说法其实相当没有说服力。
  「等你得到家里厨娘的认可之后再说吧。」然而面对墨白石难能可贵的孝心,她的父亲却无情地留下了这句话,便步出她的房间。
  难道她的厨艺就那么不被人信任吗?
  虽说她不需要怎么努力,便能想起小时在这所做出的料理风味该有多么让人难以下嚥。
  她的身子似乎还记得这个家里的布局,当墨白石凭藉着微弱的记忆来到厨房时,眼前所见的器具摆放,似乎也跟记忆时如初一辙,甚至连厨娘见到她时,侷促不安的眼神,也与旧时相同。
  「唉呦,小姐啊,我求求您了,今日可别再搞出什么乱子了啊!」
  看着厨娘像是在祈求什么达官贵人一般,又是搓手,又是弯腰鞠躬,墨白石总感觉有些彆扭。
  虽然她并不是没有看过厨娘如此对待自己,然而事隔这么久,照理说厨娘对待自己的反应应该会有所生疏才对,怎么对待她的态度,就像是前不久才见过面一样?
  「放心吧,这次我会认真煮顿好菜的。」说着,墨白石便照着过去三娘指导自己的步骤那样,好好地煮出一道料理。
  「你嚐嚐看吧。」墨白石带着自信说道。
  只见厨娘拿起筷子,并夹起炒锅里面的鱼肉,没曾想厨娘没多久竟呕了出来,这让墨白石眉头深蹙。
  这怎么可能呢?她明明就是照着三娘所教她的方式製作出来的。
  不信邪的墨白石于是拿起筷子想要试菜,不料厨娘却将她推出厨房,嘴里喊道:「小姐您还是快些去学习刺绣吧,梅婶婶已经厢房等您了。」
  于是墨白石就可怜兮兮地被赶出了厨房。
  厨娘口中所说的梅婶婶,是全镇里面公认女红做的最好的,也是她的父亲请来指导她做女红的先生。
  由于梅婶婶对自己的女红充满自信与骄傲,身为她的学生理应也该出色,然而墨白石手拙的程度却超乎常人想像。
  起初梅婶婶对她还算有耐心,然而教了一个月,缝製出来的东西却仍不达梅婶婶的标准,梅婶婶便逐渐失去耐性,对待她甚至开始严厉的打骂,导致墨白石小时候几乎都在翘课,与梅婶婶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虽然不多,但梅婶婶的印象却是深深烙印在墨白石的心理。
  儘管墨白石对这梅婶婶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但是她长期生活在衣食都得靠自己处里的环境里,没办法做些精緻的衣裳,起码也会基础的缝补。
  想着多少也该让梅婶婶看看自己的进步,便迈步到了梅婶婶所在的厢房中。
  只见她一推开厢房的门,便见梅婶婶一脸严肃地拿着藤条站起了身,说:「你怎么迟到了?」
  「刚刚正在做菜。」墨白石说。
  「还想找藉口!」
  梅婶婶朝桌子用力甩着藤条,墨白石自知对固执又专制的梅婶婶说什么都没用,便强装镇定地坐到梅婶婶的身边。
  看着桌上那些针线布料和工具,看来今天的课程是刺绣,其实刺绣并不算难,过去阿贰有教过她一个方法,只要先在布上轻轻画上花样,再用针线为布面上色即可,这样想着,刺绣倒也是个不错的休间。
  于是她拿起笔在白色布面上作画,看得梅婶婶开始对着她破口大骂:「你在搞什么鬼!有你这样绣的吗!」
  但墨白石却不理会梅婶婶的叫喊,只是一个劲的在白布上绘製一个简单却精緻的梅花图样。
  待图样绘製完毕,并且墨水都乾的差不多之后,墨白石这才开始用针线,将白布上墨水的痕跡给慢慢遮盖上。
  一旁梅婶婶已经气疯,可嘴里却像是永远也停不下来一样,不停数落着墨白石的不是。
  然而墨白石早已练就能在诸多纷乱的环境中心无旁騖的能力,因此很快便绣出一朵梅花。
  「梅婶婶,你看我这样可以吗?」墨白石将自己绣出的梅花拿给梅婶婶。
  只见梅婶婶接过绣样,仔细端看一番后,却面露怒意,只见梅婶婶将她的绣样丢到地上后,又破口骂道:「你这绣得是什么东西啊!连当擦桌子的抹布都不配!」
  闻言,墨白石眉头蹙起,她低头看着地板上的梅花,针线不仅缝得整整齐齐,她缝製出来的顏色也很饱满好看,怎么会被说成连抹布都不如呢?
  墨白石很是不满,觉得是对方无端找碴,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厢房。
  离开厢房后,墨白石想要找一片绿意的地方,便来到了庭院。
  小的时候,每当她心情不好,她总会跑来这里。
  儘管过了多年,庭院的景象仍旧是她小时候的那片景象,空气清晰,并且处处都是翠玉的顏色。
  墨白石下意识想找寻小时候常常能让她偷跑出去的墙洞,虽说自从发生那件事情之后,她的父亲便派人将那洞口给填掉,但毕竟是回忆多年未见,她还是想看看那个被填掉的洞口时隔多年之后,究竟变成什么模样。
  只见墨白石拨开熟悉的树丛,却见本该被填起的洞口,居然好好的待在那里,完全没有任何被填堵的跡象。
  怎、怎么会这样?是又有人将它挖开了吗?
  墨白石趴下身,熟练的从洞口鑽了出去。
  看来这个墙洞还是有点不一样的,照理说,这个墙洞原本是只能容纳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的,但事隔多年,她早已不再是什么小孩子,又怎么可能鑽得过曾经的洞口呢?
  墨白石没有想得太多,只想着既然都已经溜出来了,就没有再回去那个家的道理,便鬼使神差得想来一趟回忆之旅。
  看着熟悉熟识的风景,墨白石却越觉得不太对劲,还没来得及思考,她便来到她童年所处最长时间的桃树下。
  那棵桃树本应被烧成灰烬,此时却盛满着桃花。
  而在那桃花纷落的桃树下,一名白衣男子正背对着她赏花。
  那背影极其熟悉,熟悉到墨白石都不禁停下步伐,想要确认对方究竟是否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期待的同时,却又害怕真相。
  没多久,那人像是感应到墨白石的到来,那人随即转过了身,对着墨白石道:「白石,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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