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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叔,我求你……”他哭得嗓子都要哑了,额头也磕出了血。
  贺容予终于开口。刘原以为,他会留自己的母后一条命。
  然而,他只是说,既然陛下如此哀求,本王可以给太后留个全尸。
  刘原眼底的光熄灭。他知道再无能为力了。
  不论他再怎么求,不论他再怎么努力地讨好,都没有用。贺容予还是一样,杀他们就想捏死两只蚂蚁。因为贺容予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权力。
  原来是这么重要。难怪他们抢得死去活来,也想要得到。
  刘原流着泪,看着朝南走近梁太后,勒住了她的脖子。
  刘原低下头,不想看见母后狰狞的表情。但他能看见,母后的腿蹬着,很快,停了下来。
  他闭上眼,哑声颤抖着,朝贺容予再次磕下一个头:“多谢王叔。”
  作者有话说:
  小皇帝喜欢昭昭,还以为你们很早就能看出来呢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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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贺容予看着眼前这个跪着的少年, 又看向一旁咽了气的梁太后的尸体,似笑非笑地开口:“你大可以怨我,恨我,不过还是得记住自己的身份。”
  倘若梁氏不做出这种事来, 他可以保证只要他在一日, 他们母子俩也能有安稳日子过。可这人呢, 总是如此,安稳日子过多了,便想寻求一些变数。
  贺容予从没想过与刘原处成多么和谐的关系,他是聪明人,知道一个傀儡皇帝与权臣之间, 决计不可能有阖家团圆的结局。今日梁氏身死, 会永远成为刘原心里的一根刺。
  但无所谓,贺容予本不在乎这些。
  眼前这个跪着的少年, 声音还颤抖着,说:“不敢怨王叔。此事……本就是母后的过错。”
  贺容予笑道:“陛下明白事理,甚好。天色不早, 臣告退了。”
  “送王叔。”刘原始终磕着头,直到听见脚步声渐渐走远,直到周遭都安静下来,才缓缓抬头。他脱力地坐在地上, 看着身侧梁氏的尸体,久久失神。
  他的十四岁生辰,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距离十五岁, 日子已经所剩无多。可他还这样窝囊。刘原静静坐着, 好半晌, 才慢慢爬起身来, 给梁氏处理后事。
  梁氏身死,对外的消息却是太后病重,中州王特允太后去行宫静养。只因为,太后若是崩逝,便是国丧。国丧期间,三月内天下禁嫁娶。
  贺容予意欲赶在冬天之前,迎娶昭昭。
  -
  “你把她送去了行宫?”昭昭抱着贺容予的腰,依赖眷念地开口。
  贺容予没否认,似是而非地说:“已经是便宜她了。”有些事他会告诉昭昭,但有一些事他不会告诉。
  距离那日之事已经过去两天,梁氏给贺容予下了一剂猛药,昭昭今日都还觉腰酸腿痛。云芽知道内情后,很快也明白一些从前发生的事是为何。有云芽在,昭昭不必再遮掩,越发放肆。
  她在床上躺了两日,一日三餐都要人喂。还不要别人,只要贺容予。贺容予再忙,也会抽空回来陪她吃饭。
  刚刚才吃完饭,碗碟还在一侧的小桌上放着,昭昭净过手,便赖在贺容予怀里。
  “怎么有这么多人觊觎你?”她换了个姿势,仰面枕着贺容予的腿,撇嘴看人。
  贺容予顺着她的青丝道:“有吗?似乎不多。”
  怕他的人反倒更多些。至于倾慕他的,他在脑中过了一番,没想起几个。
  昭昭来劲,抠着手指给他数,从前至现在,那些喜欢过他的人。“我八岁的时候,辰国使团来访,辰国公主随使团来上京。公主生得花容月貌,本来就是抱着和亲的心思来的,没想到天子还是幼童,二哥又瞧不上她,只好失望而归。”
  “十岁的时候,骁勇将军家的二女儿,约二哥表白情意。被二哥拒绝了。”
  ……
  “然后还有萧如月,别以为我没看出来,她也对二哥有意思,只是没说罢了。再就是这个梁太后……你自己数数,都已经很多了。”
  她本来是故意开玩笑,可数着数着,真把自己心里那点酸意酿大,嘴越撇越深,闷闷不乐。
  贺容予失笑:“你也说了,她们都没成。我瞧瞧只瞧上了你,这样一对比,还值得计较?”
  昭昭转悲为喜,笑意盈盈:“也是。”
  贺容予见她嘴唇一张一合,红润柔软,轻易点燃他胸中那团野火。他俯身吻下去,捧着她的脸颊,坚实有力的胳膊托住她后背,一寸寸地入侵,夺取她呼吸。
  昭昭躺着的姿势本就懒散,没什么力气,拽着贺容予的衣襟,大口呼吸。他胸口的衣裳一片凌乱,昭昭慢慢松开手,双眸清澈。
  云芽进来撤碗碟时,已经尽力让自己勿听勿看,可昭昭毫不顾忌地趴在贺容予怀里,二人衣裳都有些乱。云芽将头低得更下,往外退的步子更快。
  昭昭看着云芽有些慌乱的脚步,忽然笑起来:“二哥,日后后世书写我,定然会说我是祸水。而你是祸害,挺好。”
  她知道,不管贺容予再怎么造势,也不可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哪怕他们俩非亲生兄妹,亦不在同一户籍,但还是要受人唾骂。
  只因为,他是贺容予。
  只要和贺容予牵扯上关系,总是要被人骂的。但没关系,她从前就已经是贺容予的妹妹,无法脱离贺容予这三个字。她不在乎那些骂名,只在乎他。如果没有他,她早死在了十年前的乱世,也不会有今日的贺昭昭。
  云芽走后,还贴心地合上了门。昭昭借着贺容予的胳膊坐起身,分坐在他腿上。她抬头,娇唇贴着他下巴,慢慢舔吻,咬他唇角。
  那日他说,倘若她反感,她一点也不反感。她很喜欢和贺容予黏在一起。
  贺容予轻抚她脸颊,笑说:“别闹我。”
  他对昭昭实在没有自控力,也不大想自控。
  但她身子还未好全,这几日他不想折腾她。
  她笑嘻嘻地,也没退,反而咬住他下唇,轻轻地含着,齿端轻磨。她在磨他的唇,也在磨他的心。
  贺容予眸色微黯,任由她胡闹一番,而后才猛地搂住她后背,压在床头,攻城略地一般。手掌没忘记护着她后脑勺,怕她撞到。
  昭昭喘着气,贪恋地看着贺容予。贺容予捏她耳垂,说话:“晚上嫁衣会送来,你让云芽伺候你换上。倘若哪里尺寸不对,不合你心意,你同那人说。”
  嫁衣是贺容予命整个上京最好的裁缝与绣娘们一起赶制的,按着昭昭的尺寸,奢华美丽至极,绣的是金线,牵各种名贵宝石珠子。
  如今才刚做完第一步,还未开始缀珠子宝石,先送来让昭昭试试尺寸,方便修改。时下八月初,中州的冬天在十月中来临,还有两个月时间。
  除去嫁衣,旁的步骤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昭昭嗯了声,又说:“那等二哥回来再看吧。”
  “也好。”
  -
  太后忽然重病,去行宫休养,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比起这事,天子立贵妃之事更备受关注。天子登基十年,如今十四岁,这年纪若在寻常人家成家,确实还太早。但在皇室,史书上例子不少,并无不妥。
  只是那贵妃母家家世太低,恐怕不能帮衬皇帝。因此,有一些真心支持刘氏皇族的臣子们并不甚满意。但他们满意与否,并不重要,一切都得听中州王的。
  中州王说,杨芙可当贵妃,她便可当。任由他们吵翻天,这事也是定局,更改不了。
  贺容予回来时,昭昭正在等他。嫁衣已经送到昭昭房中,在一旁的架子上摊开摆着。她看了看,觉得很喜欢。二哥向来知道她喜欢什么。
  她坐在桌上,托腮看着嫁衣,不由傻笑。脑子里冒出一些成婚的画面,她要嫁给贺容予了,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很开心。
  贺容予到她身后,她也没发现。贺容予看着她痴痴地笑,声音仿佛也沾染笑意,道:“穿给我看看?”
  昭昭有些羞涩,扭捏着点头。但屋内没人伺候,只有贺容予亲自伺候她更衣。
  嫁衣式样繁复,就连贺容予都弄错了两次,才堪堪替她穿好。昭昭转了个圈,期待地看向贺容予,问:“好看吗?”
  自然好看。他的昭昭,就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姑娘。
  昭昭低下头笑,一脸甜蜜掩饰不住。
  -
  天子空置多年的后宫,终于迎来了第一位贵妃。贵妃入宫事宜办得很快,不过三四日便已经办妥。
  三四日,连他母后的头七都没出。他却已经要成婚。
  刘原在心中嗤笑自己,终于抬头打量自己亲手挑选的贵妃。那日隔得远,刘原并未太看清杨芙的相貌,今日仔细一看,他发现,原来杨芙的嘴唇很像一个人。
  他似乎从这一点相似之处中找到些许慰藉。
  “贵妃坐吧。”刘原看着杨芙,她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喜。
  刘原道:“贵妃不喜欢孤,却不得不嫁给孤。”他直白地点破。
  杨芙的脸色变了变,不懂他的意思。刘原也没别的意思,他只是在感慨自己的境遇,囚鸟一般,任人宰割的境遇。
  他没碰杨芙,两个人兀自坐了一夜,也没有说过更多话。之后的一段时间,刘原时常会去贵妃宫里坐坐,但交流仍旧很少。
  这让杨芙摸不着头脑。她不喜欢这个窝囊的少年天子,也不喜欢入宫做贵妃,但这是命,不容她违抗。待走近了,她忽然觉得,这位少年天子身上有一些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但她对刘原不感兴趣,也不打算探究。
  似水流年,悄然而逝。一眨眼,便至八月半。八月半,中秋团圆佳节。
  中秋是大节,每家每户都会认真庆贺,中州王府内自然也会庆贺。虽说中州王府的团圆,只有昭昭与贺容予二人。
  但两个人也总要过节,因此丝毫没有懈怠。灯笼换上新的,后厨备好月饼和吃食,用饭的桌子摆在庭院之中,只待皎月初升,便可以准备过节。
  中秋节是团圆的节日,因此外头的人并不多,家家户户都是家里更热闹。贺容予让下人们休息一夜,若有家者,可以回一趟家。若是没有家,也可以与交好的人一道看看月亮。
  至于他们二人,月下对饮,相视而笑。
  “庆贺中秋。”昭昭举杯,与贺容予碰杯。
  贺容予觑了一眼她的杯子,调侃:“少喝点。”
  昭昭一下明白他的意思,一时脸热,仰头饮尽杯中果酒。“二哥老是取笑我。”她嘟囔。
  贺容予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庆贺中秋。”
  “我可没有取笑你。我是在回味。”他眸中带笑,看向昭昭。
  还说不是取笑,哼。昭昭别过头,咬着下唇兀自羞赧了会儿,待平复了些,才又转过头来看向贺容予。她高兴坏了,一时竟口不择言:“如今虽略显冷清,日后待我们成了家,再生两个孩子,便热闹了。”
  她笑嘻嘻说完,还没等贺容予说什么,已经懊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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