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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说,放假一起去。”郁里伸手去拿他的手机,江照瞥了一眼,没有阻止,但还是道:“他永远不会认同你爸爸的。”
  “求同存异嘛。”郁里开了免提,道:“哪有,百分百,三观相同的人。”
  手机响起,咔地就被挂断了。
  江照道:“我说了没,他不会接的。”
  “那我们,给他送鸡爪去。”郁里说:“挂介么快,就是还债,生气,这么久了,还气,缩明,他真的,很债乎你。”
  “……”你怎么那么多歪理。
  车子在前方转了弯,耐心地等待着红绿灯。
  江家灯火通明,江献遖颩喥徦把刚才挂断的手机丢开,冷笑了一声。臭小子,终于想起他这个老父亲了。
  他出门走进院子里,跟狗子玩了一会儿,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自信地拿起手机。
  上面一个未接通话都没有。
  脸色唰地垮了下去。
  死孩子,居然就打一个。
  “先生,吃饭了。”
  再次把手机丢开,江献走出门,坐在桌前。
  吴姨道:“照儿不回来,这饭桌上倒是冷清了很多。”
  “本来就不热闹,谈什么冷清。”
  韩叔在一旁看了他一眼,给吴姨使了个眼色。
  “上次,老太太给我打电话,说让先生……”
  “催婚是吧。”江献道:“跟她说,我忙,暂时没时间。”
  一个已经够烦了,再生一个,这辈子都没活路了。
  吴姨看出他心情不好,很识趣地没有再多说。
  透过落地窗去看,院子里的护栏外,忽然亮起了一道光,一辆车缓缓行来,在大门口停下。
  韩叔眼尖,一眼认出,道:“少爷回来了!”
  江献立刻扭脸去看,认出那一抹独特的白,便懒懒收回了视线,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
  吴姨敏锐地感觉到,他刚才烦躁的心情,似乎倏地静了下来。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匆匆迎了出去:“呦,小郁同学也来了。”
  点头。郁里举起手里的盒子,道:“给,江叔叔,带了,卤鸡爪。”
  “哎好,我赶紧去热一下,先生正好吃晚饭呢。”吴姨道:“少爷吃了么?”
  “还没。”江照道:“我留下来吃点。”
  两人走进宽敞的餐厅,一起在江献对面坐下,郁里道:“叔叔,好。”
  两个死孩子,没一个好东西。
  江献眼皮都没抬一下。
  吴姨很快给江照端来了红豆粥,在郁里面前也放了一碗,道:“稍微再吃点儿。”
  郁里没有拒绝。
  江照不出声,郁里便继续道:“叔叔,我把他,劝回来了。”
  江献终于看了他一眼,道:“谁让你们过来的。”
  “我们晚上在这儿睡。”江照开口,郁里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江献一阵心塞,道:“不是给你买了房子,滚你们自己家去。”
  “我们的,是我们的。”郁里说:“江叔叔的,也是我们的。”
  “……”江献瞪他,郁里理所当然。
  江照笑了一声。鸡爪本就温热,吴姨很快热好端了上来,道:“看着炖的很烂啊,都脱骨了。”
  江照道:“你们也尝尝。”
  吴姨和韩叔都没客气。
  郁里把剩下的推给江献,对他说:“好吃。”
  “江照卤的?”江献道:“行啊,成家了,为了老婆这种东西都会做了。”
  “是,爸爸,卤的。”
  江献一顿,“郁博士?”
  点头。
  江照道:“特别吩咐,给你拿回来一些。”
  江献目光怀疑,道:“他下毒了吧。”
  是不是要把他迷晕,然后把两个小东西带回去查找数据,这谁能说的准。
  在他眼里,郁彬绝对是能做出这种事的。
  江献道:“我不吃。”
  “介过不是。是给,江照的份。”郁里说“不会,下毒的。”
  话音刚落,外面又传来动静,一分钟后,吴叔带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道:“是闪送,郁博士又送来了一包鸡爪。”
  江献愣了好一会儿,道:“他送的?”
  小包裹被放在了江献面前,他抬手打开,里面果然有一个保鲜盒,满满一盒子,都是酱色的卤鸡爪。
  里面还有一张纸条。
  ——偶尔下来沾点烟火,不介意吧?
  “你有你的真理祭坛,我有我的烟火人间,郁博士,我们两个注定不是同路人。”
  那日和郁里从天桥分开不久,郁彬就给他打了电话,江献坐在车里,不等他开口,便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以为,郁彬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把两个孩子推上祭坛。
  江献嗤笑一声,把纸条放下,将面前的这个盒子推开,道:“好吧,我来尝尝郁博士下凡后的烟火。”
  郁里趁机道:“爸爸还说,我们放假,一起,去抱温泉。”
  “温泉可抱不住。”
  郁里不满。江献哈哈大笑了起来。
  没有人能百分百相同,有些人的真理在有些人眼中可能是狗屁不通,但与人相交,总要互相理解,求同存异。
  而真理的追求者,也皆是人间过客,终逃不过烟火沾衣。
  夜越来越深,雪下的更大了些。
  整个楼栋,只有2501的卧室还在亮着,有人房间凌乱不堪,但研读论文的表情,却认真的像是自然法则。
  江家的别墅里,江献已经坐在了书房前,他疲倦地把目光从电脑上移开,看向了一旁的书架,上面放着满满好几排关于生物科学的书籍。
  人生在世,总是需要选择,任何选择都可能后悔。
  初心会变,性格会变,有时哪怕是已经定格的过去,再回头去看,都已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
  唯有当下,此刻,不容辜负。
  他收回视线,再次把目光放回电脑屏幕的企划案上。
  前院,几只毛色顺滑的狗子正围着郁里亲昵地蹭,江照举着相机给他拍了几张照片,道:“够了吧。”
  郁里指了指那片草坪。
  “想堆雪人得明天,今天这雪太薄了。”
  郁里依依不舍地摸了摸金毛和另外一只拉布拉多的脑袋,起身走向江照。
  江照离他远远地,道:“快把衣服换下来,帽子也得摘下来……不许上楼!楼下有客房,你在那把自己洗干净再上来。”
  郁里眼巴巴地看着他,道:“那我,不上去了。”
  “……”江照表情扭曲,道:“那外套放在楼下洗衣机,你可以上去。”
  郁里乖乖把外套放下,任由江照给他沾了一下全身的狗毛,然后往楼上走,江照又道:“帽子也放楼下。”
  郁里摇头。
  “我手洗,然后给你放起来,到底是郁叔叔亲手织的,你也不想戴坏戴脏了吧?”
  “不戴,它就,没有醇债的意义了。”
  “可以放起来,收藏。”江照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头顶歪掉的豆豆,道:“就像你小时候的玩具,难道不玩了,就没有意义了么?”
  郁里想了好一会儿,才点头答应,依依不舍地把帽子递给他。
  然后他上了楼,摘掉项圈,找到了江照的睡衣在身上比了比,穿上估计能把手全部盖住。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和江照恋爱之后,第一次同居就是在大学那边,这边并没有他的衣服。
  郁里洗完澡,换好衣服,从浴室里走出来,江照正在桌前的电脑旁查看照片。
  郁里坐在他身边,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凑过去看。
  “洗完了。”
  “嗯。”
  小小的,稚嫩的,像蚊子哼哼一样的声音响起。
  江照道:“看这几张,好像不错,要不要打印出来。”
  “吼。”郁里贴着他,说:“口以,挂我,黄间。”
  “为什么是挂你房间不是挂我房间。”
  “我的,挂我,黄间。”
  “你怎么还撒娇呢。”江照随手调着上面的锐度,道:“突然这么奶声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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