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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砚北唇角微微敛着,配合地抬了抬头,半垂着眼注视她,喉结不自觉地轻轻上下滑动,颈上流畅的肌理被牵扯着,明目张胆地在她面前绷紧收缩。
  云织不知怎么鼻息有点热,忍住,最快速度把他一排纽扣都解开,往两边肩膀刷的一扯,浅白紧实,恰到好处的肌肉轮廓尽收眼底,她捂了捂额头,第一时间探到他身后,把后领拉下来,去看他脊背。
  医生对秦砚北的差别对待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也抓紧机会过去检查,秦砚北的肩胛和肋骨都有瘀伤,好在表皮没破,骨头也没伤到,按时用药,休养就好了。
  膝盖和脚腕的情况稍重一点,但也是以药油和休息为主,过两天就能好,不用做什么额外治疗。
  这边医生诊断完,那边就有人把药送上来,医生是很想现在就用药,问题是床边这位衣衫半解的先生实在让人打怵,是大帅逼没错,结果多看一眼都感觉要折寿。
  云织把药接过来,细心跟医生问了涂药的顺序和手法,点点头请他不用管了。
  她在秦砚北凛然的视线里送医生出去,很快就折返回来,但没直接进,而是敲了敲门,探进头来,晃着药瓶笑眯眯问:“秦先生,我可以帮你吗?”
  当初第一晚住在南山院,她捏了个一次性手套去敲书房的门,也是这个场景。
  秦砚北唇边弯了弯,瞳仁里终于有了明显笑意,想起他误以为的那个计生用品,手抵唇低咳了一声,耳廓有点升温,冷峻脸上还看似四平八稳:“……想帮就进来,勉强试试。”
  云织见到熟悉的太子爷,不禁笑开,轻快跑回他身边坐下,药油倒在手心里揉好,贴在他受伤的脚腕上。
  皮肤紧密地接触,被药油轻易烧热,秦砚北目光描摹过她细白的一双手,又凝在她脸颊上,控制着呼吸的频率。
  织织说喜欢他。
  还没有到爱的程度。
  她答应做她女朋友。
  没有提他手上从未摘过的订婚戒指,以及他在她病中叫过不止一次的老婆。
  十一是他,她那么多偏心和在乎都是对他,已经让他没有真实感了,她还不爱他也好,他一下子得到太多,怕会失去太快。
  她的感情平和温存,跨过时光的方式都是柔软的,想谈的恋爱应该也是正常人的和顺,慢慢一步步亲近,安稳过日子。
  但他已经在误以为被爱的那段时间里走完了所有试探的过程,一层一层堆叠加深,到现在很极端激烈,想没有保留地倾泻给她,又担心她会有负担。
  接受一个像他这样的病人够难了,他不敢把心都扯开给她看。
  有喜欢就够了,她能朝他走过来一步,他心满意足,剩下的不管再远,他来走,让她一点点对他有爱。
  但首先至少,他得了解在织织眼里,他的卖点在哪。
  云织的手越过男人修长有力的小腿,落在他膝盖上,秦砚北指节紧了紧,若无其事问:“除了十一,我还有什么让你喜欢。”
  云织惊讶他会这么问,也有点意识到两个人想法的落差,她担心自己之前的抗拒是不是给傲娇大猫造成了过于严重的打击,忙回答:“应该说,没有什么不喜欢的,包括你的骄傲。”
  骄傲。
  秦砚北唇角绷着。
  果然是这样,如果他急于把一切情绪对她摊开,一个情感需求过于严重的男朋友,不满足于喜欢,刚确定关系就觊觎着想要被爱的对象,让人累,也很容易被厌倦。
  要循序渐进。
  秦砚北记下了,“嗯”了声,顿了顿继续问:“还有吗。”
  云织难过又想笑,他这是在问,他还有没有别的优点?
  她揉着他膝盖说:“虽然很嘴硬,但实际对我特别好,脸上多冷,心就多软。”
  云织想更轻松一点,唇边带了笑,也不管用词浮夸不浮夸了,尽情夸他:“太子爷大杀四方保护我,身高腿长,长得又帅——”
  她说话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往秦砚北眼睛上看,中途必然会经过他还没系上扣子的前胸,她也不想,但偏偏视线就像被烧化,莫名粘稠起来,原本想直接掠过的速度明显变慢。
  等对上秦砚北的黑瞳,他已经了然,平静地替她说:“还喜欢这副身体。”
  云织脸色爆红,简直想原地挖个洞钻进去。
  这也太丢脸了!
  秦砚北倒是表情镇定。
  他早知道了。
  不管以前织织对他是不是纯报恩,她对他身体有兴趣这件事,多半是有真实度的,不完全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的卖点又多了一个。
  云织下意识想否认给自己挽回一点矜持,转念想想又没说出口。
  本来就喜欢……
  作为职业画手,喜欢漂亮身体有错吗,这不是人类发自灵魂的本能?何况她眼光那么高,从始至终,就单纯惦记过自己男朋友的,也不算太色吧。
  云织低着头没反驳,加速给他揉膝盖,耳朵却烧成番茄色。
  她不太好意思地绕到秦砚北背后,触摸他线条优越的肩胛,他略侧过头,漆黑双眼追着她,好像很漫不经心地说:“织织,这幅身体随你用。”
  云织愣住,差点怀疑自己耳朵还没好,是她想多了?还是他本身就有歧义!
  她保持冷静不要被美色洗脑,有点吐字不清:“什么……意思!”
  秦砚北眼尾微微上扬,相貌是不驯又薄情的冷冽,偏偏眸色很深地凝着她:“你想的每种意思都有,如果接受不了,就当我是在给你报恩。”
  云织惊呆,药油险些洒了:“对我报恩?”
  他沉默半晌,朝她很浅地弯了弯唇:“你愿意喜欢我,对我来说是救命之恩。”
  -
  一直到离开医院,坐上车回家,云织都还没能从这种“救命之恩”里回神,他那么正经地打直球,不带玩笑的说这些,她真的有点顶不住。
  想想以前那么冷言冷语,对她百般嫌弃的傲娇太子,现在就喜欢盯着她眼睛看,说话也越来越坦诚,反差感简直冲击。
  之前那段她看不见听不见的日子,严格说来也不能算正常恋爱,到现在她才开始体会到这个男人搞起对象来到底是什么样的。
  云织用手背贴了贴温度还是偏高的脸,想起以前见过最凶恶不驯的高贵猫咪,最后心情甘愿俯首,冷着脸跳到她怀里大肆占据地盘,虎视眈眈不再允许其他猫靠近的画面。
  不能想,要死了。
  云织为了转移注意力,别刚谈恋爱第一个晚上就稳不住,把自己手机翻了出来胡乱看着,尽量把脸贴到车窗玻璃边,希望能降降温。
  手机早就被秦砚北解除掉之前那些设置了。
  前些天她眼睛还不行,就始终没去看信息,怕一开始接收外界消息就停不下来了,现在角标提示已经99还带加号。
  她顺手戳开,第一眼就看到最上面新收到的两条,一条是剧组的赵副导演,跟她沟通第二幅海报的内容。
  “云小姐,我知道你病了,先好好养着,等康复以后我们再详谈,导演和制片这边的意思,是希望你能把第二幅海报画成人物版,男女主单人各一张,要有身体冲击力的,最后咱们按三幅算钱,绝不会让你吃亏。”
  另一条是学院里的负责人。
  “云织,身体好点了吗?等你回学校尽快来找我,今年全国油画金奖的作品开始送审了,学校这边毫无疑问首选你,不过据说今年赛制有点小改动,最后增加了一场现场命题作画,据内部消息说,很可能是人体相关,你提前做个准备。”
  全国油画金奖代表着国内油画的最高水平,以往都是画龄高,圈里有地位的老艺术家才能得,作品会送到各大顶尖的国际画展,等于在国内油画圈问鼎,今年是第一次改变风格,全力推崇新派画家,不问资历,只看风格和表现力。
  她有机会从一个小众画家,走上那个真正担得起如今身价的金字塔顶。
  但人体……
  虽说她能画到今天的成绩,人体肯定不会差,只是相对她最擅长的场景来说,多少还是有点不够自信。
  云织扣住手机,往旁边存在感过于强的人身上瞄了一眼,正撞上他双瞳,惊涛骇浪似的,一晃神的功夫,又隐匿得风平浪静。
  他没看她手机,只是盯着她:“织织,我想提个过分要求。”
  云织自从一个小时前确定关系,到现在还处在心律不齐的忐忑里,被他这么一说,心口就紧了,他自己都说过分,那得过分到什么程度!。
  秦砚北垂了垂眼,把右手对她摊开。
  云织怔愣几秒,明白了他的意思,脸后知后觉地发烧,故作平静地偏过头,手指藏在衣摆里按着座椅。
  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怎么牵手他还会这么郑重其事!
  下一秒,她小指就被靠过来的手勾住,他皮肤干燥,很烫,自带磁性一样,她被吸着跟他紧贴,随后彼此找到指缝,穿插扣住,严丝合缝合在一起,掌心和指腹的纹路在互相摩擦缠绕。
  云织低头去看,她手很小,他的舒展修长,骨节锐利,能把她完全包住。
  她被攥得有些疼,心里的甜却要溢出。
  也忽然懂了秦砚北的心思,这是她跟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牵手。
  她转回头想跟秦砚北说话,唇刚张开,他就突然吻下来,没有攻城略地,只是轻缓吮咬:“画人体,我提前给你做了准备,值不值得这些奖励。”
  云织当然明白提前准备是什么,太子爷那会儿刚说把身体给她随便用,现在就有上赶着来应验的了!
  回到家已经很晚,等门在身后关上,发出响声,云织才后知后觉懂得什么叫紧张。
  她之前日盼夜盼秦砚北早点回来,但今天窗户纸彻底捅破,关系和身份虽然没什么改变,但跟之前看不清听不见的时候比,气氛完全是天壤之别。
  秦砚北出院的时候没坐轮椅,云织抓着他手臂,怕他站不稳,他慢慢向后,倚靠在门板上,在玄关透进来的月光里说:“织织,我今天在电梯里弄得太脏,想洗个澡,可以么。”
  她咽了咽,一时没理解他怎么会问她这种再正常不过的事,乖巧点头:“没有外伤,当然应该洗。”
  随后她反应过来,可能秦砚北是怕药油弄掉,她忙说:“等洗完了,我再重新给你涂药。”
  秦砚北扯开绷着的领口,让呼吸尽量顺畅,语气镇定:“好,帮我在家里找一把不怕水的塑料椅子,我大概站不住,需要借力。”
  云织顿悟,是她疏忽了,他现在都要靠着,洗澡那么滑,更容易摔了。
  她赶紧进各个房间去找,绕了半圈无果,才想起自己这些天对家里也算比较熟悉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塑料椅子,其他能让他扶或者坐的,也不存在。
  云织回到门口,指甲压着手心。
  倒是有浴缸,但一般只是她用,他那么身高腿长的,肯定不行。
  云织咬了咬唇,天人交战半天,最后说服自己,都男女朋友了,还纠结什么啊,再说秦砚北还是为了她才受伤的,不管怎么样都应该进去帮他。
  她深吸气,下定决心说:“找不到……你看我行不行,我进去扶着你,不乱看,你要是不自在,无视我就可以。”
  云织说完,听到秦砚北很低的淡笑声,她小心地把他扶稳,电光火石间突然意识到重点。
  这个家是秦砚北亲手置办的,有什么东西他不是最清楚?!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云织想控诉维权,秦砚北已经抱住她,揉了揉她柔软的耳骨:“织织,帮帮我,看在我受伤的份上。”
  浴室里热气氤氲,云织颤巍巍捏着一条白色浴巾,干净的巴掌脸已经蒸成熟樱桃,她紧闭着眼,勉强睁开一小条缝隙,透过错落睫毛,辨认着眼前人的位置。
  秦砚北斜倚着墙边,站在白蒙蒙的雾里,上衣已经没有了,腰间也是空的,笔直匀长的腿若隐若现。
  知道云织不好意思,他很有分寸,没有咄咄逼人,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浴巾,绕在腰上打结,扣着她湿润的手扶在自己身上,再把花洒的水流放大。
  顶喷冲击力并不强,反而很柔和,云织直挺挺站在旁边,虽然百爪挠心,但不敢轻易睁眼,乖乖做着太子爷的小石墩。
  湿就湿吧,反正她穿的棉布裙,不会很贴身,等他洗好,她再洗一遍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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