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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惩罚你。
  萧齐想。
  我要看你输,我要让你遭到报应,我要让你为自己的摇摆不定付出代价,我要让你知道你的贪婪和狂妄终究是一场空。
  我要让你知道,这世上不是什么事情,什么人,都是你想怎么样就能能么样。
  即使我要赔上我的命,像千千万万个求告无门的黎民百姓,要滚钉板,挨百棍,才能让像你一样仗着地位卓然就能横行霸道的官宦看得见,识得惧。
  我要以卵击石,让你悔不当初。
  谁让你终于把我放到了和你的皇权等肩的地位,谁让你把我的价值用尽之后,还要在我破碎的皮囊里塞进另一个身份,作为你的另一个稻草人守卫你的领地。
  你到底爱我吗?在用光我的价值之后,再给我价值,你真的很爱我的皮相是不是?以至于把我当成随意装扮的傀儡娃娃,换上不同的衣服,就能在你的戏台上唱念做打,永不落幕?
  如果我不能选择我的结局,如果我一辈子都要被你桎梏在台上,成为你的附庸,你的陪衬,你的……影子,那我是死是活,萧齐是死是活,到底是我的求生欲,还是你的占有欲?
  所以你敢吗?你敢踏进我的谎言,把你的生命交托给我?
  敢吗?敢对你永不杀我的承诺负责吗?敢给你自己也套上枷锁吗?
  我说了,你永远都能一时兴起,将我的命当成玩物。那你愿意付出代价吗?你愿意把你最看重的生命当成筹码,入这场必输之局吗?
  萧齐的眼眸在明烛照耀下跳跃着癫狂的神色,上挑的眼尾如鬼似魅,只差把阴谋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让魏怀恩知难而退,让她看见自己的懦弱和自私。
  你不可能敢吃下这颗“子蛊”。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但你到底爱什么,是我,还是我身后的玉玺?
  你不可能愿意让这段情意潜藏在你的皇权之下动摇根本,你不可能把我看得像你说得那么重要。
  魏怀恩,我太了解你,甚于了解我自己。
  所以我才会对你如此失望,因为你总是摇摆,总是坐着山望那山,总是想要狠心却在最后一刻反悔,却要我不断付出代价。
  我恨你。
  “你不敢。”
  萧齐见她久久不动,便落回了手,轻轻将木盒的尖角敲在自己的断腿上。
  五天,能做很多事。
  他想着,魏怀恩既然不敢吃,是不是自己也能对她提些要求?比如他想去东宫把她埋藏的酒挖出来好好喝上一坛,那美酒太针对,即使他被贬斥,在东宫醉生梦死的那几天都没有喝。
  那时候为什么不敢喝呢?可能是因为自己贱,还想着她能回心转意,哪怕把他当成一条狗留在身边也好,所以他怎么可能敢做出任何一点惹她不快的事?
  还有,还有皇恩寺那个有桂花树的小院,他想在那里度过最后的日子。
  那里应该还有一个名叫魏怀恩的散落游魂在飘荡,她被现在的魏怀恩早早抛弃,但是他还想见见她。
  “那就放过我吧……”放我去找我真正的,已经徘徊在故地许久,被你抛弃却被我怀念的爱人。
  一只素手突兀地闯进萧齐有些落寞的视线,从他手中抽走了那只木盒。
  “我敢。”
  魏怀恩平静地打开了木盒,捻起那颗小小的朱红丸子,就要往口中塞。
  “住手!”
  萧齐下意识握住了她的皓腕,然而却在她不解的视线投来的时候,哑口无言。
  为什么阻拦她?
  为什么?
  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不是已经想好了所有结局?
  为什么?
  一定是知道死亡即将降临,所以也会惧怕。
  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人之常情。
  萧齐给自己找到了绝佳的理由,说服了自己不知所起的心慌和迟疑。
  马上要死了的话,让他想想还要做什么?
  “过来。”
  他对魏怀恩下着命令。
  “过来抱我。”
  这可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对帝王发号施令的机会,他萧齐这辈子哪怕只做过这一件事,也算值了,是不是?
  魏怀恩不明所以地轻轻环住了他的脖子,顾忌着他的伤情所以并没有用力。
  反而是萧齐展开臂膀,全身的筋骨似乎都在关节发出的清脆声响中找回了自己的位置,让他紧紧抱住了魏怀恩的腰,把整张脸都埋进她怀里。
  他想了想,死在龙椅上,死在她怀里,是一个多别出心裁的终局。
  他不想承认的是,她的怀抱永远都是一样的温暖柔软,即使是死亡来临,只要能栖息在她怀里,他就不会害怕。
  “吃吧。”
  他发出了最后一条命令,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甚至想要抱着她躺下来,就像无数个在她怀里醒来的清晨一样惬意舒适。
  如果,这就是死亡的感觉的话,他应该感谢上苍给他的怜惜。
  或许她会记住他,虽然现在的他已经不在乎了。
  魏怀恩看着那颗丸子,又看了看缩在她怀中的萧齐,毫不犹豫地将丸子整颗吞下。
  不就是爱他吗?她怎么可能不爱他?
  或许这个决定草率又冲动,但是既然他一直都是她的例外,她也该相信自己,会一直一直对他不同。
  爱对她这种人来说,不就是那点不同?她的爱很少很少,对萧齐来说也微不足道,可是长久。
  她相信自己,会像一直以来做的一样,把萧齐培养成自己会爱上的模样。
  或许也并不需要这么麻烦,她的爱深刻到容不下一点点的隐瞒和欺骗,也浅薄到只需一张美人面。
  “子蛊”入肚,她闭眼感受了一下,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同。
  所以,瞧啊,她爱他。
  她会和她的男后,朝朝暮暮,白头到老。
  魏怀恩低下头,蹭了蹭他松松挽就的发髻,把他用来挽发的木簪都蹭落,再亲吻了他的发顶。
  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不用防备任何人地,去爱他了。
  甚至连对他都不需要再算计和欺骗,或者不得不为以后可能的冷落作解释了。因为只要她好好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心肝儿,我们回去吧。”
  萧齐冷不丁地听见这句话,本能地轻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然而下一瞬间他突然推开了魏怀恩,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心口。
  不疼?怎么会不疼呢?
  望楼不是说会万箭穿心一般地痛吗?是他忍耐力太好?还是要过会才会起效?
  魏怀恩被推得失去了平衡,慌忙扶住书案才稳住身体。再多的愧疚和后悔也支撑不住萧齐这样长久的冷落忽视和今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和试探。
  泥人尚有三分脾气,她自认已经做到了极限,哪有会自食情蛊的帝王?他还有什么不满足,还有什么要求要提出?
  “你还要怎么样才肯罢休?是不是朕把皇位也拱手让你,你才满意?”
  魏怀恩隐忍着怒意,勉强让自己的语气不咄咄逼人。这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他再怎么伤心怨怼,也不能不识好歹。
  可是萧齐歪倒在龙椅上,像是被抽空了气血,将微弱的抽泣隐匿在呼吸声中,垂着头捂住了脸。
  泪水从指缝流到他大张着的,无声悲鸣着的口中,却不及他心上半分苦涩。
  好苦啊,他怎么活得这么苦,又怎么还要这么苦地活着?
  他竟然还爱着她,竟然爱她!
  他狠狠地用伤残的手抽了自己一耳光,还要继续的时候又被魏怀恩扑过来拦住。
  她怒声责问他,又柔声安慰他,甚至哭声祈求他,可是他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不愿理,他就把自己封闭在了这个只属于他自己的地狱中,连呼吸都是痛苦。
  荒唐,好生荒唐。
  必输之人,居然是他。
  她又赢了,但他已经输无可输了。
  “我真贱。”
  “魏怀恩,我真贱啊。”
  “我……为什么还不死啊!”
  “阿齐,阿齐你快住手,萧齐!睁开眼睛!快来人!”
  魏怀恩实在制不住疯魔了一样又踢又打,只想要伤害自己的萧齐,不得不召来了明丰等宫人将他按在龙椅上动弹不得。
  她的手背上被他挠出了数道血痕,此刻也顾不上清理,等到萧齐被暗卫敲晕送回慈安殿之后,她才无力地靠着龙椅滑坐在了地上。
  他哭喊的是,他为什么还不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魏怀恩抱住头埋进自己的双膝之中,痛苦又茫然。
  这就是她的报应吗?这就是他要让她明白的道理吗?他和她已经到了他宁可赌上生命,也要让她痛不欲生,悔不当初的地步了吗?
  他怎么这么傻,用自己的命就能惩罚她了吗?他甚至都没有想过亲手杀了她?哪怕一次?
  眼眶干干的,魏怀恩麻木到流不出眼泪了。想通了真正吃下子蛊的人其实是萧齐之后,她反而感受到了更深刻的恐慌。
  他不会在情蛊的效用上骗她。
  毕竟他刚刚还打算着用他的死让她刻骨铭心,怎么可能连线索都不给她?
  所以她的阿齐,还爱着她。可是他还能爱她多久?会不会经过这一次之后,他所剩无几的爱意会在他醒来时彻底消散?
  他又一点都不傻。即使现在的结果和他的计划背道而驰,却也让她的自尊摇摇欲坠,让她连站起身来都做不到。
  原来这就是孤家寡人的感觉啊。
  她好像什么都有了,可是却连他的一条命都像是掌中握不住的沙子,总是弄巧成拙,总是把他越推越远,到了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他活着。
  没有人会跟在她身后,担心她冷不冷,饿不饿,更不会有人在她背后为她打点一切,只为了让她少蹙眉。
  “你还能爱我什么呢?”
  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萧齐天衣无缝的计划会出了差错。
  难道人心真的像他说得一样下贱,只要爱上就再也脱不开身,甩不开手?
  她现在还有什么值得他爱的呢?
  还有什么能让他一直一直眷恋,在她狠狠地背叛他,算计他,又不顾他的意愿把他挖回宫中陪伴她之后,还能让他爱着她?
  连她自己都觉得,上苍待她到底不薄。
  但是接下来呢?接下来她要怎么才能让他活着,长长久久地活着?
  魏怀恩躲在龙椅边思索着,她应该马上去到萧齐身边,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心里那点还没熄灭的微弱爱火旺盛起来,就算是要她呕心沥血都无妨。
  可是有情蛊在,她承担不起任何一次失误,更冒不得任何一点风险。
  她自己曾经的爱意都是说散就散的云雾,若是操之过急,他会怎样?
  她想都不敢想。
  魏怀恩张大嘴巴,艰难地把空气吸进越来越萎靡的身体中,如果可能,她真想就这样躲起来。她已经不敢再强求,更不敢做出任何一点点的改变。
  阿齐,我的报应来了。
  你赢了。
  她站起身来,麻木地把散落在龙椅上的玉玺收进锦盒,再把那个木盒扔进炭盆不再去管。她已经抓握不住萧齐的心了,就更不能让这天下也因为她的私欲一同被耽搁。
  明丰从慈安殿安顿好萧齐回来,轻声禀告:
  “陛下,太医去诊治过了,师父虽然没伤到断骨,只是恢复又要拖一拖了。安神香已经点了起来,您……”
  “我不去了。”
  魏怀恩从书案纸堆后抬起头。
  “好好照顾他,不要再绑着他了。阖宫之内,不管他想去哪里,都不用拦着他。只是一定要让太医每日去探望后来回报我。”
  魏怀恩脸上的疲惫神情让明丰想起萧齐决意出宫认罪那天的模样,他分明看出师父和陛下之间的情意丝毫不减,却隔着他怎么都看不穿的藩篱屏障,让他连帮忙都不知从何下手。
  他实在是愧对陛下和师父对他的亲厚。
  “对了,我有封信,要用最快的速度送到裴怡身边的望楼手上,绝对机密,不可泄露。”
  萧齐的蛊都是从望楼手中得到,她必须知道那情蛊的所有信息,最好能想办法解开。
  不然她就只能猜着他的心愿,避着他,躲着他,让他心里的火苗安静地燃烧,不会被她引起的微风吹灭。
  她也不是没有别的事要做,战乱之后,两府百废待兴,最是抵抗新政的明州府若是能趁着这一次推行彻底,便是解了她的心头大患。
  书案上的公文一封一封地减少,魏怀恩的眼睛越来越亮。
  她沉浸在一行行,一本本的山河描绘之中,忧心北境入冬的储备是否充足,欣慰东海又是一年物产丰收,南疆教化成果颇丰,西北老汗王病入膏肓,群龙无首,已然无力南下劫掠。
  六部文书,三司刑案,从近在天子脚下,到远在边疆天涯的大事小情,全都在这一方书案上等待翻启。
  魏怀恩彻夜未眠,在破晓时分的金光打在桌角的时候,她才搁下朱笔,活动了酸痛的手腕,伸出手去触及那线阳光。
  手背上的血痕已经结痂,在光芒下是金红色的光泽。魏怀恩慢慢将手翻过,掌心向上,看着那些交错的纹路一点点被阳光填满,她好像终于从孤寂的黑夜中活了过来。
  谁会不爱太阳?
  这么暖,这么亮,即使在愈来愈冷的日子里,也能照得人心空明,融融欢喜。
  “陛下,该上朝了。”
  宫人鱼贯而入,在魏怀恩简单洗漱用膳之后,又为她换上朝服冕毓,收拾齐整。
  魏怀恩看着镜子,忽地抬手抚了抚右肩上的金乌纹路,面带憔悴却好似云开月明般展开了笑颜。
  谁会不爱太阳。
  她是君王,合该做万民崇拜敬爱的太阳。
  万民中,不也包括他?
  她在这一刻豁然开朗,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到宸极殿上,让群臣,让天下都知道,她一定会成为大梁最英明的帝王。
  她首先是她自己,是魏怀恩,然后是这天下之主,民心所向。
  她只要做好她自己,就是功德无限,就值得被敬被爱。
  “陛下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又是寻常不过的一天,只是魏怀恩心境两易,她终于明白自己肩上的沉重职责和手中的无上权力,不是为了仇恨和报复,而是为了守护,还有爱。
  十月二十九。
  裴怡班师回朝,威宁军皆已降服,端王及其乱党收押狱中,听候发落。
  然次日,两道旨意同时颁布。
  其一,端王重病两月,寸步未出王府,明州乱党实乃假借端王名义自行其是,不忠不孝,皆当斩杀,以儆效尤。
  其二,大理寺卿陆重次子陆泽之,人品端方,德才并重,可堪元后之位。
  端王留在京城王府中重掩人耳目的替身,在被羁押数月之后派上了用场。
  而狱中的端王则被一杯鸩酒送归西天,听闻他死前一定要再见裴怡一面,然而那天望楼在战场上受的伤恰巧因为驯马崩裂,裴怡告假留在将军府中照顾了整日,半点消息都没收到。
  而册立元后的草拟旨意传到了礼部,反而很平顺地颁行,无论是御史台还是朝臣,无一人提出异议,好似这是再寻常不过,甚至连半点涟漪都没有扰动。
  魏安星也在宸极殿侧有了自己的小小书案,从此之后每日早朝,他都随时可以来听政学习,或者在于老太傅等人的教导下修读六艺。
  小小的太子殿下听不太懂姑母和大臣之间的讨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群臣中仔细找过去,可是今天裴怡没有上朝,并不知道魏安星也在今日被安排在旁听政。
  不过魏安星也并不因此扫兴,毕竟昨天母妃进宫之后给他带了许多礼物,还陪他玩了整个下午,说有一匹骏马等驯好了就带进宫来给他骑,所以他觉得母妃一定是为他好好准备着。
  那就按照姑母和太傅们说的那样,认真听着大人们的谈论吧。
  魏安星腰板坐得直直的,可惜朝中内容对他来说实在过于晦涩枯燥,没一会他就开始眼皮打架,小脑袋一点一点地要往书案上磕。
  低着头看着手中笏板启奏这场兵乱支出的户部尚书讲话如同念经,魏安星实在是抵挡不住睡意,眼看着就要歪倒撞到书案一角。
  然而还不待眼尖的大臣出声提醒,魏怀恩便伸出手去护住了魏安星的小脑瓜,直接把他捞在自己腿上继续睡。
  朝臣中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心照不宣地略微放轻了音量,接着转向了下一个议题。
  退朝之后,魏怀恩一如既往地回到御书房。
  “他还活着吗?”
  她问明丰。
  “回陛下,师父今日去御花园逛了逛,现在就歇在水榭,精神头很足。”
  明丰将折子一摞摞整理好摆在魏怀恩手边,已经习惯了她这时不时的古怪问话。
  在他看来,师父虽然伤势重,但毕竟一直在缓慢恢复,陛下整日问师父是不是还活着,知道的是陛下关心,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盼着师父怎样。
  那晚师父发狂之后,陛下真就一次都没有再去看过,整个人一门心思扑在朝政上,偶尔闲暇也是看着窗外发呆,人都瘦了。
  眼看着到了午膳时间,明丰趁魏怀恩用膳,走到殿外透了口气,听了追随萧齐动向之人的汇报,又随便吃了几口饭,就回了御书房内。
  “他还活着吗?”
  魏怀恩见他回来,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师父回了慈安殿,已经用过午膳睡下了。”
  她每日都要问上好几遍他是否安好。
  因为她再也不敢踏足慈安殿一步,只敢从明丰和每日前来复命的太医口中,事无巨细地了解他的情况如何,是否心绪郁结,是否神色不快。
  望楼的回信中向她说明了情蛊的效用。
  中子蛊后,不爱母蛊者死,唯有交合方可缓解。而天长日久,母蛊子蛊间情意只会愈加深厚,对两人有益无害。
  但无法可解。
  可是她的萧齐……是内侍。
  他们注定只有生死,没有缓解之法。
  太讽刺了,皇权割断的尊严,竟然也割断了他们之间唯一的一条活路。
  造化人间万般苦,他和她总在这无解的轮回中熬煎。
  爱者生,不爱者死。她不敢打破如今的平衡,只知道他还活着,好好地活着。
  可是他既然爱她,为什么不来见她?
  她很希望他能先给她一个台阶下。
  听说他依旧在翻阅她批复过的折子,听说他有时候也会问起她的政令施行如何,听说他也会提醒明丰几句,让他多注意几个墙头草臣子。
  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愿意见她的意思,若是放在他吃下子蛊以前,只要他提起她半分,她一定会主动跑去把他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全都告诉他,再在他床边赖上半天同他说话。
  可现在她最怕的就是自作多情。
  她只能祈祷,在她一步步地把很久一起向他提起的雄心壮志实现之后,让他知道她从来都是以前的那个她,他爱的那个人虽然走错过路,可是她没有消失。
  她愿意让他成为她的枷锁,让她的心不被无上皇权压得畸形冷漠,让他知道他心甘情愿为之献出生命的未来,正在被她变成现实,他既然可以看到,就不必再去牺牲。
  她很厉害的,虽然没了玄羽司,没了他作恶,很辛苦,也很艰难。但是捷径会付出更大的代价,她经历过了这样惨烈的一次,差点就失去他,她再也不会重蹈覆辙了。
  那他什么时候才会原谅她曾经的自私,什么时候才肯见她?
  她好想他。
  明丰见魏怀恩又看着窗外发呆,便指挥着宫人小声退了出去。
  而在宫墙之上,萧齐正倚在一道墙垛上,用一筒千里眼看着魏怀恩。
  他几乎每天都会来,明丰不用他说就会帮他打掩护。于是整座宫中,只有魏怀恩不知道,萧齐甚至会在夜里悄悄到她床边瞧上一眼。
  子蛊是不知何时会发作的毒,但每日睁眼发现自己还好好地活着时,萧齐却也觉得解脱。
  为了活命,所以想见她,不丢人。
  她又是那样光芒万丈又温和开明的帝王,他从朝臣们愈来愈忠诚和崇敬的眼神中读到了和自己相同的看法。
  他只是还不愿意在她面前承认他还爱她,更不愿意承认自己那夜最后怀念的,还是她。
  是他自欺欺人了,但是他也阴暗地感到快慰,因为她终于也体会到了他曾经的无可奈何和患得患失。
  他再也不用拼命去证明他的心了,因为这条命,不就是他爱她的最好证明?
  萧齐的视野中忽然看不到魏怀恩了,她又回到了书案后兢兢业业做一位勤政爱民的帝王,应该又要批阅到晚上了。
  乌云阴沉下来,眼看着就要下雨。
  萧齐也有些累了,想着魏怀恩也不会回寝殿,便偷了个懒没回慈安殿,而是偷偷就近去到她的侧殿小憩。
  说来惭愧,在他花了两天想通自己这颗心不可能不为魏怀恩跳动之后,当夜就拄着拐杖跑到魏怀恩床边,拉着她的手在她身边躺了半夜,把最后一点不甘心也揉碎在风里。
  一定是情蛊的效用。
  萧齐依依不舍地在魏怀恩醒来前离开的时候,这样解释自己的眷恋。
  子蛊定然会对母蛊爱恋日重,他至少得再拖上一段时间不和她走得太近,才能让她的爱和他的痴迷差不多。
  要不然多不公平。
  可是这么多天了,情蛊越来越让他难以忍受看不见她的一分一秒,他甚至打算偷偷搬到她的寝宫侧殿,这样还能多听听她的声音。
  真是,到底是谁折磨谁?
  萧齐小心眼地计较着,觉得自己一身伤还要想方设法悄悄接近她,还是自己更受折磨。
  他便这样别扭着,思念着,在侧殿睡了过去,伴着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的最后一场秋雨,坠入梦乡。
  魏怀恩批阅到傍晚,也困倦到不行,干脆打着哈欠回了寝宫。
  左右明日休沐,星儿有裴怡入宫照看,她可以痛痛快快睡个懒觉。
  然而夜间雨声渐大,将睡不安稳的她慢慢叫醒。
  她忽然想起,萧齐一身新伤旧伤,一定在这样的潮湿阴冷天气最为难熬。她甚至能清晰地想起他身上的每一处暗伤,太医有没有上心?他有没有主动提?
  她想见他,想得不行。
  不管这个理由是不是充分,她都不想再等下去了。
  她披了外袍往外冲,宫人缀在她身后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她腿下生风径直闯进了雨幕之中。
  “怀恩,回来!”
  忽然,她听到身后传来了萧齐的呼喊声。
  他拄着拐杖,从她的侧殿中急切地出来,打着伞一步一步不稳当却坚定地向她走来。
  “乱跑什么?秋雨这么冷,不怕受寒吗?”
  萧齐也是刚被宫人们的嘈杂吵醒,糊里糊涂冲出来就忘了还在和魏怀恩闹脾气的事,嘴上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她的莽撞,熟悉的关切和责怪竟让魏怀恩不知今夕何夕。
  雨很大,但她的热泪滚滚而下,几乎烫伤了他为她擦拭脸上雨水的手。
  “你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中蛊了,不来不行!”
  萧齐色厉内荏地给了她一个白眼,嫌弃地把手伸出伞外,借雨水洗掉她让他心柔的热泪,好让自己的冷肃面皮伪装得更久一些。
  “骗子,你给我进去,把话好好说清楚。”
  魏怀恩可是不信他的鬼话了,那情蛊又不是长在他脚上,谁能让他一瘸一拐也要躲在她偏殿里的?他就是嘴硬,就是要让她吃瘪。
  “好啦好啦。”
  萧齐把又羞又气又欢喜,拼命把他往廊下半架半拖的女帝拽进伞下怀中。
  “陛下,你刚刚要去哪?是要去找我吗?”
  这个朝思暮想怀抱让魏怀恩放弃了所有抵抗,她点头承认:
  “下雨了,我怕你的旧伤会疼。”
  “你为什么会担心我?”
  他像个占尽上风的狐狸,凑在她耳边一下下呼着热气哄她说实话,让她分不清是寒冷让她瑟瑟,还是他的温情让她颤抖。
  “我只有你。”
  “阿齐,我只有你。”
  “我觉得,我这一生,就是为了爱你。”
  雨水落在伞上滴滴答答,水镜拉住了想去帮忙搀扶萧齐的明丰。
  那对相拥的璧人站在雨幕中被天地笼得模糊,像是一幅不忍卷起的水墨画,绵绵情意让秋雨都缠绵了几分。
  “别去打扰他们了,他们大概,有很多话要说。”
  “我们就这么看着?”
  “不然呢?”
  ————————————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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