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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底这些人只是仆从,主人家不在,他们也就不会大张旗鼓张罗过年的事宜。
  云舒却不觉得。
  在他看来,虽然萧谨行的这处宅子总是没人住,但却比他的王府更有家的感觉。
  毕竟他一直将王府用作府衙,而府衙那就是办公场所。
  对于云舒来说,他平日里就是睡在了硕大的办公室里。
  他左右看了看,径直吩咐道:“你去买些灯笼彩绸窗花回来,将宅子都装扮起来,即便萧将军不在,也不能让宅子看着像是没有主人住一般。”
  管家连忙点头应下。
  另一边洒扫的妇人小声道:“窗花也不用买的,家里有红纸,咱们几个可以自己剪一剪。”
  云舒倒是习惯了,缺什么买什么,倒是忘了这年头大多数东西,都是百姓们自己做。
  “那行,窗花就你们自己剪吧。对了,多拿一些红纸到书房。”
  原先百无聊赖的几个人,顿时就忙开了。
  管家跑去买灯笼彩绸,回来带着另外两人挂灯笼结彩绸。另外两位妇人就坐在那边剪窗花贴窗花,而云舒则让年纪最小的小厮,将红纸裁成一张张。
  他算了算萧谨行宅子里的门,随后写了数副对联,让他们将其贴在门外。
  云舒一直忙到午后才回府衙。
  虽说是晚宴,但也不会太晚。云舒一般也不会让大家一起陪着他守岁,毕竟还有一部分人是有家室的。他还没有那么灭绝人性。
  云舒回到府衙的时候,距离晚宴开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
  他只来得及沐浴一番换了一身新衣,晚宴的时间便到了。
  今年晚宴的官员人数,又变多了不少。
  这还只是西州的官员,下辖其他城镇的官员还不在这里。
  屋里暖融融,大家喝酒吃肉。虽然没有歌舞助兴,但一点也不冷清,想看节目的人,可以自己上台表演。
  于是吟诗作赋的,舞剑的,甚至是唱家乡小调的,俱都赢得了掌声。
  这段饭吃得不长不短,大约一个时辰便结束了。
  等官员们一一离开,云舒坐在那里醒了一会儿酒。
  如今人越来越多,他倒是有些越来越孤单了。
  郝事端来一碗醒酒汤,“殿下,喝了醒酒汤歇息一会儿吧?”
  云舒却没接碗,他像是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起身道:“我出去转转。”
  郝事只以为云舒想要去溜达溜达消消食,于是将人扶起后,跟在身后。
  只是走着走着,郝事就觉得不对了。
  怎么就出了府呢?
  这大半夜的,要去哪?
  况且这个时间,家家户户都关了门,即便是酒楼食肆都已经关了门,能去哪啊?
  “殿下,咱们还是回去吧?”
  云舒却一言不发,继续往前走。
  很快就到了一处宅子外。
  大门并未关严实,云舒轻轻一推,门就开了。管家从屋里跑出来,热情道:“殿下您来啦。”
  云舒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对郝事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今晚留在这。”
  郝事抬头看了一眼“萧府”二字,明白这是萧将军的宅子,但是他是殿下的贴身侍卫,哪能自己跑了。
  云舒见他坚持在这,索性也就不管他了。
  屋内的火墙已经烧了好一会儿,一进屋就能感受到阵阵暖意。
  屋中取暖的锅炉上,已经烧好了开水,暖烘烘的桌面上,放着几样点心以及一壶酒,都已经被桌子下的炉子烤得温温的。
  云舒在桌边坐下,让管家他们都去休息不用管他。郝事也被云舒打发去了隔壁休息。
  此刻已经到了亥时,云舒刚进屋不久,外面就下起了雪。身处暖室,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并不觉得寒冷。
  云舒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后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外面洋洋洒洒的雪。
  沙漏中的沙一点一点堆积。也许是最近这段时日,起早贪黑有些劳累,一旦放松下来,困倦就席卷而来。
  云舒到底是没熬到午夜,他喝了几杯之后,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暖烘烘的桌面,将他的脸烘得红红的。
  子时刚过,屋内突然有一阵冷意袭来,随后这阵冷意很快就消失了,随后就是更加舒适暖和。
  萧谨行的睫毛上还挂着雪粒融化的水珠,他使劲搓了搓僵硬冰冷的手指,直到手掌暖和了,才敢用手指轻轻将云舒蹭散的几根发丝挑开,露出睡着时过分乖巧的眉眼。
  萧谨行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轻笑了一声。
  他赶了几日路回来,一进城就去了王府,没想到这人居然在他的府里守岁。
  桌上只有一壶酒,一只酒杯。
  萧谨行也没另外再寻酒杯,而是径直拎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这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惊扰了云舒。只见云舒稍稍皱了一下眉,然后又蹭了蹭盖在身上的披风毛领,随后又舒服地继续睡了过去。
  这是一件黑色的披风,上面的毛领也是纯黑的皮毛。
  云舒本就白皙的容颜,在这团黑色中,更显得精致娇小。他此刻闭着眼睛,倒是没有了他平日里的气势。
  萧谨行举着酒杯的手一顿,随后倾身过去。
  隔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坐回去。
  只是重新坐回去的萧谨行,对着已经空了酒杯,勾唇笑了许久。
  第136章
  云舒原想着在萧谨行的宅子里守岁,也算是给这家里多添点人气,不至于太过冷清。
  只是一人守岁着实有些无趣,况且他最近一段时间也未能休息好,于是坐了没多久,他就感到阵阵困倦袭来。
  云舒单手撑着脑袋,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到时好熬到天明,但没想到片刻后,他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炮仗声将他从睡梦中吵醒。
  云舒迷迷糊糊坐起身,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然而眼前全然陌生的环境,让他因缺乏睡眠而混沌的脑子,更加恍惚起来。
  愣了一会儿神,云舒才后知后觉想起来。
  今日是除夕夜,他来萧谨行的宅子守岁来着。
  虽然想起了前因,但云舒却更加迷茫了起来。
  自己之前明明是在桌边睡着的,这会儿怎么就睡到了软榻上,还盖上了厚重的披风?
  云舒正盯着黑色的披风,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夜游症,突然听到了一道低沉舒缓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是不是外面的炮仗声,将你吵醒了?”
  “自从炮仗厂开业以来,不论是谁家有喜事,还是店家开业,都会让人点上几挂炮仗,图个吉利。没想到如今连过年都用上这个了。”
  说话间,那人就挑开了青色的帘子,转进了里间。
  “别担心,等过了子时这一阵,应该会安静许久,你等会儿再继续补眠。”
  鞭炮厂是云舒开的,他自然知道这个情况,甚至连春节开门放鞭炮这个行为,还是云舒找人特意宣传的。
  他惊讶的不是这会儿外面在放炮仗,而是眼前这个陡然出现在这里的人。
  云舒不禁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你怎么在这里?”
  萧谨行挑了下眉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说着,将手中茶水温度刚刚好的杯子,递到云舒的面前,嘱咐道:“屋里干燥,你先喝口水。”
  火墙和暖炉将人身上烘得暖暖的,但同时也蒸发了身体内的水分,云舒睡了一会儿后,确实感觉口干舌燥。
  他自然地接过萧谨行手中的水杯一饮而尽,动作豪放却不显粗鲁,端的是行云流水之姿。
  他喝完后,一脸诚挚道:“也没什么,我以为你今年不会回来,所以过来看看宅子里有没有布置,顺便留下来守个岁。”
  云舒自觉自己坦坦荡荡,委实没有遮掩的必要。
  萧谨行闻言,眼尾却是不自觉地挂上了笑意。
  云舒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妥。
  守岁嘛,在哪不都一样。
  但他却没想过,既然在哪都一样,为何就要在萧谨行的宅子里呢?
  云舒喝完水后,将空了的水杯自然地递还给萧谨行,然后掀开因为起身而滑到腰间的披风,从软榻上起来。
  随后将这黑色的披风,挂到了塌边的衣架上。
  他看着眼前的披风,眨了眨眼,回头说道:“我就说这披风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你之前穿的。”
  不仅眼熟,盖在身上的时候,味道也挺熟的。
  想到这,云舒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随后道:“你这屋里还挺热的,热得我耳朵都发烫了。”
  云舒一边往外间走,一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左耳。
  他从睡醒的时候,就觉得左耳有些发热,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睡觉的时候压到了。
  萧谨行落后他一步,听到他这么说,目光自然落在了云舒的左耳上。只见原先白瓷般的耳廓耳垂,此刻红成了一片,尤其是那小巧的耳垂,更是红得滴血。
  萧谨行抿了抿唇,有些后悔之前的孟浪。
  半个时辰前,他刚从凉州赶回西州,到家的时候,云舒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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