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这个眼神怜悯我，”顾西辞冷冷笑，从裤子里掏出一包烟，一个火机，抽出一根烟，想点燃，可海风太大，火机一点就灭，他转过身，在怀里避着风，这才将烟点燃。</p>
点燃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朝天吹了口烟，仰着头，削瘦的侧脸突然笑了起来。</p>
他偏头，朝西辞露出个微笑，“你不害怕了？”</p>
“什么？”</p>
顾西辞下巴朝着狗挑了挑，“你不怕狗了？”</p>
西辞抱着金毛的脖子，揉了揉金毛的长毛，摇头，“不怕了吧。”</p>
顾西辞叼着烟，“挺好的。”</p>
说完，他平静看着海平面，突然说：“你说当年你如果不害怕的话，我是不是就没机会出现？”</p>
西辞比海风还要安静。</p>
“都害怕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不怕了呢？”顾西辞的话很轻，淹没在海浪拍击海滩的声音里。</p>
海边的夕阳西沉，染红了海岸线那一片的天空，海水渐渐蔓延至乱石这一块来，潮涨潮退，将小西的城堡冲垮，最终了无痕迹。</p>
“喂，”顾西辞将烟蒂在石头上摁碾后递给西辞，“帮我扔公路旁边的垃圾桶里去。”</p>
西辞看了眼公路上垃圾桶的距离。好远。</p>
顾西辞振振有词，“爱护环境，人人有责。”</p>
西辞摸了摸金毛，接过顾西辞的烟头，朝着公路走去。</p>
顾西辞还会吸烟，什么时候学会的？</p>
西辞捻着烟蒂想，他总是比自己胆子大，也比自己叛逆。</p>
倏然，身后传来金毛的叫声，西辞转身一看，金毛站在海水与海滩分界线上朝着海里汪汪大叫。</p>
而海边早已没了顾西辞的身影，距离海滩好远的地方，顾西辞下半身浸在海里，海水拍击的浪潮偶尔逼得他停下脚步。</p>
“顾西辞！”西辞大叫一声，拔腿朝海边跑去。</p>
这个人好可怕，西辞想。他不怕死。他想死。他在找死。</p>
“顾西辞！你干什么！你回来！”西辞一路狂奔入海里，海水打湿他的鞋子，打湿他的裤腿，打湿他的衬衫，他被一个浪打翻坐在地上，全身被海水打湿。</p>
海水退去，湿漉漉的海水从头上流下来，流进眼睛里。</p>
他顾不得擦，爬起来朝着顾西辞的方向奔去。</p>
“顾西辞！你停下来！你干什么？！”海水没过膝盖，没过腰际，没过胸口，他一把抓住顾西辞，全身颤栗的将他往岸上拖，声音发出后怕的颤抖音调，朝他吼，“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p>
顾西辞也不挣扎，仍由他把自己往岸上拖。</p>
岸上的金毛冲着他汪汪大叫，急不可耐，尾巴狂甩，见西辞迟迟没上来，等不及了，奔向海里，咬住西辞的衣角，把他往岸上拉。</p>
看到这一幕，顾西辞竟然笑了，他抓住西辞的手，站在海水淹没膝盖的地方。</p>
“西辞，我不想死在病床上。”</p>
西辞上牙打下牙，“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在病床上的。”</p>
“迟早我会死在病床上的。”</p>
“不会的，我不会让他们那么做的。”</p>
顾西辞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圣母？我是一开始要霸占你身体的人，你这样以德报怨？”</p>
“不是的，我们……我们可以找温和一点的医生，一定有办法的。”</p>
“还不是要死在病床上？”</p>
“不……不是的，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和你一起……一起活下去，只要你同意，我可以和你分享。”</p>
顾西辞淡淡地看着他，天边的夕阳只剩一抹余光，背着光的他，看着西辞脸上蜿蜒下的水珠，不知道是泪还是海水。</p>
海水冷，海风更冷，西辞冻得全身打颤。</p>
顾西辞沉默地抱住了他，想要给他温暖一点。</p>
西辞更紧紧抱着他，忍下颤抖，坚定地说：“这是我的事，我可以自己选择，我选择和你一起活下去。”</p>
“可是活下去有什么意思呢？”顾西辞将头枕在他肩上，在他耳边低声说：“主观上，这个世界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也没有喜欢我的人，客观来说，我的存在，只是为了为你承受那些你恐惧你害怕的东西，你看，无论是主观还是客观，我都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p>
“有……有的，我，我希望你留下来。”</p>
顾西辞沉默，笑了笑，“哦，那谢谢你，可是我再也不想装乖了。”</p>
几辆suv急停在海岸线旁的公路上，好些人从车上下车，翻过公路的围栏，冲向海水没过腰际的西辞。</p>
顾西辞看着那群奔驰而来的人，“之前我求过好多人，想活下来，可是最后还是无疾而终，我想，我这种心里阴暗的人没人喜欢，西辞，你不同，很多人都喜欢你。爸爸不喜欢我，妈妈不喜欢我，顾南歌也不喜欢我，我以为宋尧……算了，他就是个混蛋，你以后离他远点，他能骗我那么久，说明他也不是什么好人。”</p>
说着，顾西辞强硬拉扯着西辞的手，想让他放开自己。</p>
西辞反而抱得更紧了，语气哀求，“不不不，顾西辞，你别走。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p>
“你害怕什么？你刚才这么跑下来，你连死都不怕你还害怕什么？”</p>
西辞剧烈颤抖，咬牙不说话。</p>
“别害怕，勇敢一点，你看，还有许多爱你的人在，”顾西辞抱着他，将从公路上奔下来的人指给他看，“你看，还有好多人喜欢你，他们会保护你，以后没人会伤害你。”</p>
“你别走，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你别走好不好？”</p>
顾西辞嗤笑，“刚才小西离开的时候你怎么不抱着他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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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燃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朝天吹了口烟，仰着头，削瘦的侧脸突然笑了起来。</p>
他偏头，朝西辞露出个微笑，“你不害怕了？”</p>
“什么？”</p>
顾西辞下巴朝着狗挑了挑，“你不怕狗了？”</p>
西辞抱着金毛的脖子，揉了揉金毛的长毛，摇头，“不怕了吧。”</p>
顾西辞叼着烟，“挺好的。”</p>
说完，他平静看着海平面，突然说：“你说当年你如果不害怕的话，我是不是就没机会出现？”</p>
西辞比海风还要安静。</p>
“都害怕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不怕了呢？”顾西辞的话很轻，淹没在海浪拍击海滩的声音里。</p>
海边的夕阳西沉，染红了海岸线那一片的天空，海水渐渐蔓延至乱石这一块来，潮涨潮退，将小西的城堡冲垮，最终了无痕迹。</p>
“喂，”顾西辞将烟蒂在石头上摁碾后递给西辞，“帮我扔公路旁边的垃圾桶里去。”</p>
西辞看了眼公路上垃圾桶的距离。好远。</p>
顾西辞振振有词，“爱护环境，人人有责。”</p>
西辞摸了摸金毛，接过顾西辞的烟头，朝着公路走去。</p>
顾西辞还会吸烟，什么时候学会的？</p>
西辞捻着烟蒂想，他总是比自己胆子大，也比自己叛逆。</p>
倏然，身后传来金毛的叫声，西辞转身一看，金毛站在海水与海滩分界线上朝着海里汪汪大叫。</p>
而海边早已没了顾西辞的身影，距离海滩好远的地方，顾西辞下半身浸在海里，海水拍击的浪潮偶尔逼得他停下脚步。</p>
“顾西辞！”西辞大叫一声，拔腿朝海边跑去。</p>
这个人好可怕，西辞想。他不怕死。他想死。他在找死。</p>
“顾西辞！你干什么！你回来！”西辞一路狂奔入海里，海水打湿他的鞋子，打湿他的裤腿，打湿他的衬衫，他被一个浪打翻坐在地上，全身被海水打湿。</p>
海水退去，湿漉漉的海水从头上流下来，流进眼睛里。</p>
他顾不得擦，爬起来朝着顾西辞的方向奔去。</p>
“顾西辞！你停下来！你干什么？！”海水没过膝盖，没过腰际，没过胸口，他一把抓住顾西辞，全身颤栗的将他往岸上拖，声音发出后怕的颤抖音调，朝他吼，“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p>
顾西辞也不挣扎，仍由他把自己往岸上拖。</p>
岸上的金毛冲着他汪汪大叫，急不可耐，尾巴狂甩，见西辞迟迟没上来，等不及了，奔向海里，咬住西辞的衣角，把他往岸上拉。</p>
看到这一幕，顾西辞竟然笑了，他抓住西辞的手，站在海水淹没膝盖的地方。</p>
“西辞，我不想死在病床上。”</p>
西辞上牙打下牙，“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在病床上的。”</p>
“迟早我会死在病床上的。”</p>
“不会的，我不会让他们那么做的。”</p>
顾西辞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圣母？我是一开始要霸占你身体的人，你这样以德报怨？”</p>
“不是的，我们……我们可以找温和一点的医生，一定有办法的。”</p>
“还不是要死在病床上？”</p>
“不……不是的，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和你一起……一起活下去，只要你同意，我可以和你分享。”</p>
顾西辞淡淡地看着他，天边的夕阳只剩一抹余光，背着光的他，看着西辞脸上蜿蜒下的水珠，不知道是泪还是海水。</p>
海水冷，海风更冷，西辞冻得全身打颤。</p>
顾西辞沉默地抱住了他，想要给他温暖一点。</p>
西辞更紧紧抱着他，忍下颤抖，坚定地说：“这是我的事，我可以自己选择，我选择和你一起活下去。”</p>
“可是活下去有什么意思呢？”顾西辞将头枕在他肩上，在他耳边低声说：“主观上，这个世界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也没有喜欢我的人，客观来说，我的存在，只是为了为你承受那些你恐惧你害怕的东西，你看，无论是主观还是客观，我都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p>
“有……有的，我，我希望你留下来。”</p>
顾西辞沉默，笑了笑，“哦，那谢谢你，可是我再也不想装乖了。”</p>
几辆suv急停在海岸线旁的公路上，好些人从车上下车，翻过公路的围栏，冲向海水没过腰际的西辞。</p>
顾西辞看着那群奔驰而来的人，“之前我求过好多人，想活下来，可是最后还是无疾而终，我想，我这种心里阴暗的人没人喜欢，西辞，你不同，很多人都喜欢你。爸爸不喜欢我，妈妈不喜欢我，顾南歌也不喜欢我，我以为宋尧……算了，他就是个混蛋，你以后离他远点，他能骗我那么久，说明他也不是什么好人。”</p>
说着，顾西辞强硬拉扯着西辞的手，想让他放开自己。</p>
西辞反而抱得更紧了，语气哀求，“不不不，顾西辞，你别走。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p>
“你害怕什么？你刚才这么跑下来，你连死都不怕你还害怕什么？”</p>
西辞剧烈颤抖，咬牙不说话。</p>
“别害怕，勇敢一点，你看，还有许多爱你的人在，”顾西辞抱着他，将从公路上奔下来的人指给他看，“你看，还有好多人喜欢你，他们会保护你，以后没人会伤害你。”</p>
“你别走，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你别走好不好？”</p>
顾西辞嗤笑，“刚才小西离开的时候你怎么不抱着他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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