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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令还没说完,眉心就蹙起了丝丝的痕迹,她的嘴也不知怎么,竟然提起了曾经的事。
  她一直都想着,不见旧人,也不与新人提旧事。
  绿腰看出余令不自在,看在她那张漂亮的面皮上,主动转移了话题:“你包那么多,是打算分给相熟的姑娘?”
  余令顿时停下了手。
  见状,绿腰忍不住发笑:“也不知道我走了什么运道,得了你的青睐,让你独独对我不同。”
  余令轻摇了头,顿了下才道:“你要留几个嘛?”
  碟子上,余令已经包了二十个左右,看着有些过多了。
  “留两个尝尝你的手艺。”
  虽然留了余令的两个,但绿腰也给了她两个。
  瞧见彩蝶兴高采烈把青团放进盒子里拿去厨房蒸熟,余令道:“你要是不嫌弃我的手艺,你拿几个去尝尝看……若是尝了不好吃别勉强。”
  “姑娘!”彩蝶笑弯了眼睛,“姑娘你真好,这可是姑娘你第一次包青团!”
  她的笑比上次得了绿腰的赏还要灿烂,让余令瞧着实在不解,她怎么就投了她的眼缘。
  余令离开绿腰住所的时候,发生了一桩意外。
  正巧见到了绿腰口中的李郎。
  李郎名为李世兴,唇红齿白,瞧着像是比绿腰小上一两岁,不过的确相貌俊秀,斯文读书人的模样,不像是会嫖/妓的人。
  两人打了一个照面,余令没多看,走了几步听到绿腰娇声抱怨他怎么来那么早,那声音娇气的与素梨竟然有几分相似。
  余令微惊,虽没回头,但心里不由想原来女人娇气起来竟然都是一个模样。
  “人都走了你还看什么!”绿腰使了力气重重拍了李世兴肩头一巴掌,轻哼一声进了屋子。
  李世兴连忙追了上去:“我一直看着你,哪有看旁的人。”
  “你若是一直看着我,那你得去看看大夫了,怎么看着好好的,实际上却长了一双歪眼睛。”
  绿腰点了点李世兴的胸膛,“看也无事,食色性也,这话还是你们读书人说的,她那模样男人不看才奇怪。”
  话是说的通情达理,但绿腰的表情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李世兴少不得小意赔不是,他的确看了余令,但也只是好奇罢了,这望京里现在谁不好奇在水月楼的望京第一才女。
  第12章
  “我就是好奇没瞧着不放。”
  “瞧着不放还了得。”
  绿腰嗔了他一眼,她就是嘴上不饶人,但心里没多气恼。
  有人迎面走来看几眼正常,若是一眼不看,不是太装模作样,就是太木讷,这两样都不是她喜欢的。
  “说起来余家姑娘,我以前曾偶尔见过。”
  “她恐怕不会喜欢你叫她余姑娘。”绿腰看得出来余令不喜欢旁人提她的往事,刚刚不过说了奶娘脸色就变了,“你们何时见到过?我看她的样子,不像与你见过。”
  李世兴摆了摆手,笑道:“我只是偶尔在书院门口见过她一面,连话都没说过,她自然不记得我。”
  绿腰飞了他一眼:“就这样你竟然能记到现在。”
  李世兴搂着绿腰的腰肢轻摇:“我是读书人,要是记性太差,怎么读书,又怎么考取功名?”
  “一肚子的歪理。”
  绿腰转身捏了捏他的脸颊:“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
  “童童,我只差把心刨开给你瞧了,若不是你知道我,不会来这地。”
  绿腰扭身体躲开了他的怀抱:“这地是有多脏,让你为难成这样。”
  “童童你知我不是那个意思。”李世兴轻扇自己巴掌,“我枉读圣贤书,该说话的时候却说不出一句对的话。”
  绿腰轻哼:“你的嘴巴是该好好打打。”
  她跟余令不一样,余令不想跟水月楼扯上关系,恐怕就是过上几年,余令也不愿认自己是水月楼的人,但是她不一样,她身上的根茎早就扎在了水月楼这一片地里。
  李世兴的意思她明白,当初李世兴是路过水月楼,被龟公诓到了楼里,她那日路过,恰好遇到了窘迫的他。
  她是他第一个女人,也想成他最后一个,成了妓/女她没了女人的贞操,但想着有男人为她守节,光是想想她的心里就填满的难以名状的愉悦情绪。
  李世兴连拍了自己的嘴几下,绿腰心疼地拉下了他的手:“你这呆子,不知道疼!今天还真自己打自己嘴巴。”
  李世兴笑不见眼:“有你此刻说的话,我哪里还觉得疼,只觉得甜如蜜。”
  绿腰推了推他。
  “余姑娘虽美,但远远不如我家童童。”
  “怕只有你一人那么觉得,她如今是楼里的红人,所有客人都拐着弯地打听她。”
  “俗人从众,一人好奇就会染给第二个,染来染去,就成了一群人好奇。”
  “这话说的,我看你也是个俗人。”
  “本就是俗人,贪情好爱。”李世兴抱着绿腰往床榻上一扑,绿腰吓了一跳,连低吟了几句“讨厌”才换了别的甜腻语调。
  *
  回了屋,余令又净了一遍手,才进了浴桶。
  洗了片刻,披上衣服才出屏风,就想退回已经没温度的水里。
  几日不见的沈屺春站在桌前,手里捏着青团,闲适的往嘴里送。
  青花瓷盘里看样子,他已经吃了三个。
  进门半没半点声响,吃东西也没半点声响,就跟鬼魂差不离多少。
  “你手艺不错。”
  余令出来沈屺春没抬头,但说话间,抬眼就捕捉到了她的位置,仿佛头发里也长了眼睛,可以看周边事物的变化。
  余令把剩下的青团收到了笼子里。
  “你来做什么?”
  “一个男人来妓院还能做什么?虽然是个不行的男人,但跟其他男人做的事应该差不离多少。”
  没了东西吃,沈屺春也不在意,伸了伸懒腰躺到了榻上。
  “你怎么光爱问我来这里做什么,每次我答了你好像都不满意,为此我总得想不同的答案,期望我的答案能有让你满意的时候。”
  沈屺春侧着脸看站得笔直的余令,“坐这。”
  沈屺春指了指自个身边,余令当然没动。
  “马上要到清明,你先在这过,还是出去过……”
  说着,沈屺春觉得这话不怎么吉利,皱了皱眉,“我是想问你想不想去拜祭余家人。”
  沈屺春提起清明,余令面色就变了变,听他说完,怔了怔:“你愿?”
  “还以为你会担心我另有所图,会与我辩论一番,再直白的表现你想去。”
  “我本就想去,你有什么条件说就是了,是我能接受的条件,我会与你交换。”
  “你觉得你有什么能与我交换?”
  头枕在手上,沈屺春惬意地打量余令,“本说吃了那几个青团,我投桃报李,带你去拜祭爹娘,你既然说交换,我怎忍拂你的意。”
  沈屺春说的话,余令半点不信。
  不信他会那么好心,几个青团就愿意让她出水月楼。
  他现在那么说,不过是故弄玄虚,想看她心潮浮动。
  “我有什么我自己也不知,你说吧,你想要什么你觉得我身上可以拿来交换的事或物。”
  “让你心甘情愿地亲我舔我,你怕是宁愿不去拜祭余家人……”
  沈屺春长吟,似乎在思虑什么要求恰当好处,能让他占到便宜,又能让余令欣然同意。
  “你画一张我的脸如何?”沈屺春想到了什么,扯唇一笑,“那张画你只画了我的手,既然今天我在这里,你看着我的脸画一幅我如何?”
  听到沈屺春说“手”,余令下意识地看向了书桌。
  上面还摆着那日她动手绘下的画,彩蝶能认出上面有海棠枝干就已经让她觉得惊奇,沈屺春竟然能彻底看出她在画什么。
  “我没画过你的手。”
  “怎么会没有。”
  沈屺春可不喜欢余令嘴硬的样子,倏然从榻上坐起,捏住余令的手腕,把人带到了书桌前。
  余令甩不开,发了狠去掐他。
  沈屺春低眸,笑道:“你挠我手心痒痒做什么?”
  说着放开手,余令瞧见他手红了一片,一看就晓得她的力道不是什么挠痒痒。
  “你看,”沈屺春指着画,“这是我的手,这是你的脚,你画了我的手。”
  余令扫了眼纸上杂乱的墨痕:“你看错了。”
  “这手上布满脓疮真不是我的手?”
  余令绘画,画心又画物,她画了水月楼四处盛开的海棠花,浑浊的土地滋养了残缺的花朵,在海棠枝干之中,恶心的手紧紧握着一双腿。
  她是真没想到沈屺春竟然能看得出来。
  这画她觉得就是谢辞非也不知道她画的是什么。
  “你看错了。”
  “是我看错还是你嘴硬?”沈屺春笑道,却没有继续深究,抬起了桌上的墨砚,“你换不换,若是你要与我交换,我这会就为你磨墨。”
  “我现在画不出什么好画。”
  “余大师莫妄自菲薄。”
  沈屺春含笑,他越笑,她就觉得越生硬,就像是他杀了一个带笑的人,把他的笑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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